“我......”
陆国成喉咙微微滚动,脸色从苍白转为一种不健康的潮红,瞬间汗流浃背。
一百万?
一百万有什么用!
他现在整个厂子资不抵债,银行天天打电话催着还贷,厂子里的工人更是半年没开出工资,怨言愈发汹涌,随时就会爆炸!
唯一救他的办法,就是推动修祠堂,然后明年旅游村开发,靠着这块祖地拿去抵押最后搏一把!
可现在,陆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用一百万现金把他逼到死角?
他怎么可能答应!
“大伯为何沉默不语?又为何不敢直视于我?”
陆泽双手撑在长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眼底却是冰冷流露。
以前老爹老妈和小姑一家,每年就被陆国成他们当作拉踩和取笑的谈资,明里暗里尽是开玩笑式的羞辱。
这也就算了。
而这次,陆国成几人明明知道老爹和小姑一家当年出生晚,没有分到地,却偏偏挥舞着孝义这道德大棒,逼着老爹老妈和小姑一家,一个卖房一个借款去给他匀钱!
对于这种人,陆泽半点亲情和情面都不愿意留!
“阿泽…你…你这钱…”陆国成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这钱来的…正当吗?它是好道来得吗?”
他几乎是本能地试图转移焦点,找回一点场子。
不等陆泽回答,旁边的徐韵岚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陆老板这话说的,我徐韵岚经手的款项,有什么不正当的?还是说,陆总怀疑我们西南商会副会长的信誉?”
这话如同一个软钉子,轻轻巧巧地把陆国成的质疑原路堵了回去,还反将一军,噎得他脸色更加难看。
而另一边,陆绛已经彻底呆滞了!
她看着那三箱子钱,又看看被一群老板围着的弟弟,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终于明白,陆泽之前买的那些“丑娃娃”到底是什么!
也终于明白,他说的“赚点钱”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赚点钱?这简直是抢钱啊!
“桀桀桀~~”
“陆佩佩,叫啊!你继续叫啊!”
陆绛当即一声快意大笑,看向脸色彻底呆滞了的陆佩佩。
她才不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才不管什么小人得志的嘴脸。
她陆绛,就是要当一次茅厕,告诉陆佩佩这些人一个道理——
你可以在我头上拉屎一万次,但你可千万别掉下来一次!
“我.....”
陆佩佩和陆言等人,脸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点话。
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他们刚才还在嘲讽的陆泽,就是那个传说中横扫西南六市拉布布、手握千万现货、神秘无比的“陆先生”!
“佩佩姐,阿泽哥是陆先生的话,那按照你的说法,他岂不是手握近...近两千万的货…?”
一名陆家三代子弟,小声问道。
此言一落。
顿时如同一石掀起千重浪,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两千万?!!”
“不是三百万?是两千万?!”
陆国成、陆国立、陆秀英等人脸色一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陆泽的眼神充满了瞬间布满如视鬼魅般的骇然!
如果只是三百万,他们三家也不是没赚到过这么多钱。
可两千万.....
那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了!!
“哎呦!我就说嘛!咱们老陆家就数阿泽最有出息!打小我就看这孩子聪明,眉眼间就带着一股灵气!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陆秀英挤开身边的人,凑到陆泽身边,脸上布满了近乎谄媚的热情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说“哪家姑娘瞎了眼”的人不是她。
“阿泽啊,我是你大姑啊!你小时候大姑还抱过你呢,记得不?那时候你可亲我了!”陆秀英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这修祠堂是大事,光宗耀祖!但自家人哪能真要你出一百万?大哥他刚才就是跟你开玩笑呢,考验考验你!是吧大哥?”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陆国成使眼色。
陆国成嘴唇哆嗦着,常年在家中发号施令的面子架着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骑虎难下。
这时,大伯母梁婷也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脸上堆满了和事佬的笑容:“对对对!都是一家人,血脉至亲,说什么一百万不一百万的,生分了不是?刚才你大伯就是激将一下你,看看你的志气!果然没让长辈失望!”
她走到陆国安和余虹霞身边,亲热地拉住余虹霞的手:“虹霞啊,你看孩子们多有出息!这是咱们老陆家的大喜事啊!祖宗脸上都有光!要我说,修祠堂的事,还按原来说的,咱们几家一家出十万,齐心协力把事办了,显得咱们家族团结和睦,多好!国安,你说是不是?”
陆国安本来就被这阵仗搞得有些懵,他本性老实,重家族情谊,看着大哥那汗流浃背的狼狈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再被大嫂这么一劝,亲情牌一打,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和缓和的神色,似乎觉得这样也是个台阶,一家人以和为贵最好。
他张了张嘴,就想顺势答应下来。
就连余虹霞也是晕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陆泽将父亲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典型的中国式老好人,重感情、讲道义,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撕破脸皮,尤其在被“家族”、“亲情”这些大义名分裹挟的时候,更容易心软。
今天若是被他们糊弄过去,看似和气收场,但自家吃了暗亏不说,未来一旦旅游村开发消息落地,陆国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独吞所有利益,到时候翻脸只会更难看!
必须快刀斩乱麻!
趁今天这个机会,彻底把界限划清楚!
就在陆国安即将点头的刹那,陆泽忽然轻笑一声。
笑声不大,却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吸引到他身上。
“大伯母,三姑,你们说的没错,一家人,确实不该太计较。”陆泽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梁婷和陆秀英脸上顿时一喜。
然而陆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的笑容瞬间僵住。
陆家祖屋,中堂内。
不知何时,主导者的地位已经从陆国成转到了陆泽的身上。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现实,正如陆国成自己所说,话语权的原则不看一个人嘴巴能不能说,而是荷包鼓不鼓!
很遗憾,现在原则转到了陆泽的手上。
“大伯,亲兄弟,明算账。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总是有道理的。
”陆泽目光转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陆国成,缓缓道:“大伯刚才的话,在场这么多长辈兄弟都听着,李总、徐会长他们也都是见证。
一百万,买断祖地我们家的份额。我觉得这很公平。”
“当然,如果大伯觉得一百万不合适,或者一时拿不出地契,也没关系。”
陆泽话锋一转,语气依旧从容:“爸,妈,既然大伯这边有难处,那修祠堂的事,我看咱们家就不参与了。
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这既没份地又出钱占名的,以后说起来也不好听,倒像是我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至于孝敬祖宗的心意,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尽,就不劳大伯和各位叔姑操心了。”
这话一出,满场皆静。
直接不参与了?
众人呆呆的看着陆泽。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陆泽侧头看向徐韵岚,再度开口道:
“姐,我打算单独在咱们村买块地修陆家祠堂,你看能运作一下么?”
徐韵岚毫不犹豫的笑道:“小事,咱们鹤城城建部门和发改委那边我都熟,约他们出来吃个饭的事。”
此言一落。
梁婷和陆秀英的笑容彻底消失,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陆国成更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陆泽不参与,少了十万块倒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如果陆泽单独去修个祠堂,那他们这祠堂修起来的名目和底气就弱了很多,将来操作那块地也会凭空多出许多变数和口舌!
“阿泽!你这是什么话!”陆国成急道,声音都有些变调,“一家人怎么能…”
“大伯。”陆泽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锐利,“是不是一家人,不是看说不说,而是看做不做的。
有些事,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
话音落下,陆泽不再看汗流浃背、心神大乱的陆国成,而是转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姑陆秀莲,语气变得温和:
“小姑,我记得你以前在制衣厂是做质检的,眼力最好。
我这边盘下地之后,一半用来修祠堂,另一半打算开个制衣厂,到时候小姑帮忙打理点东西,清点记账什么的,工作不累,就是需要细心和绝对可靠。
工资嘛…暂时先按一个月一万五算,你看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