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陆泽陷入良久的沉默,往事的一幅幅画面,快速在他脑海中飞逝而过。
“开玩笑的啦。”
不等陆泽回答。
秦祯曦捂嘴偷笑一声,促狭开口道:“瞧瞧你,听到这话身体都绷直了,紧张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怕我缠上你啊?”
陆泽整个人放松下来,笑眯眯道:“你猜对了,我可不想某人又像狗皮膏药似的,非得每天黏着我。”
听到这话,秦祯曦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接着哼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当初明明是你追的我!”
“我说姓秦的,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可别把自己也给骗喽!当年是谁在平安夜,主动给我送苹果的?”
“陆泽!你个混蛋!那不是你骗我,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要互相送苹果?”
两人打打闹闹的远去,年岁在这一刻都似被冲淡。
夕阳坠入林莽,天边霞光慢慢消散。
不知何时,天空已是皎洁圆月高悬,布满繁星。
两人并排坐在公园的一处草坪上,抬头看向天空。
“十二年岁月,真长啊......”
秦祯曦怔怔看着天空,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似敛有璀璨星光。
“喂,这十二年来,你发生过几段感情啊?”她侧头看向陆泽,一支手撑着下巴,忽地问道。
陆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我?”
秦祯曦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的数道:“艾力文,迈克尔,杰尔德,大卫.....”
陆泽脸越来越黑,起身站起就往外走。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真不经逗。”
秦祯曦偷笑一声,连忙扯住陆泽的手腕,笑了笑道:
“去了英国之后,我这十二年一直在读书,别说谈恋爱了,就是和异性每天说话,除开学业问题,都不超过十句。”
陆泽挑了挑眉道:“那你岂不是女博士了?”
“那当然。”
秦祯曦得意的哼哼道:“可不止博士,硕博连读之后,我又从事博士后研究员,学术深造,在实验室完成了几个学术研究。
按照国内说法,我是博士后!”
“牛逼。”
陆泽伸出一个大拇指。
秦祯曦嘿嘿一笑,那双明亮的眸子,笑起来像天上弯弯的月牙。
“喂,陆泽,秦家在鹤城的收尾工作都搞好了,过几天我就得去魔都,试着接手集团的工作了。”
秦祯曦忽地开口说道,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以后......我可能就不会回鹤城了。你知道的,出生在这种家族,家族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也得理所应当的听家族的安排,有时候身不由己,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哦,那挺好的,祝你前程似锦呗。”
陆泽看向远处星空,不在意的回道。
犹豫了一下。
“陆泽,你说当年,我要是没有去英国,我们会怎么样?”
风吹起了秦祯曦额前的一缕秀发,她将秀发捋进耳后。
“我说秦祯曦,聊得好好的,扯过往干什么?大家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搁这青春伤痛文学呢?无聊不无聊?”
陆泽笑了笑,双手撑在草地上,抬眼看着漫天繁星。
“呐,曾经我未曾亏欠你,你也没什么欠我的,挺好。”
“以后你去了魔都,你是秦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我是赚了点小钱的陆泽。”
“大家彼此都有个光明的未来,哈哈!”
秦祯曦轻轻点头。
“陆泽,大家还是好朋友,对吧?”
“当然,一辈子的好朋友!”
随着这句话的说完,两人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轰轰轰!!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线条优雅、黑白双拼,立着两个M标致的豪华轿车,如同暗夜的幽灵般,停在了公园路旁。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下车,将后方车门打开。
先是一支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出,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定制中山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此人,赫然便是当年叱咤鹤城,号称秦半城的秦氏集团董事会主席——秦崇明!
十二年的光阴,似乎并未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厚重的威严。
他站在那里,不需要任何言语,周遭的空气便自然而然地以他为中心变得肃穆。
秦崇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瞬间定格在草坪上的女儿,以及坐在一旁的陆泽身上。
“秦崇明.....”
陆泽在秦崇明下车的那一刻,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有瞬间的本能紧绷,那源于少年时期被碾压式力量支配留下的潜意识恐惧,瞬间复苏。
【人有三六九等...门当户对的道理,我不想在讲第二遍…人可以翻过那座墙,但不要痴心妄想的走捷径…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父亲立马下岗,你母亲的摊位明天就撤掉…陆泽,你...想不想试一下?】
那话语里的轻蔑和碾压式的力量,让那时候才读高中的陆泽,浑身发寒。
这不仅是秦崇明对陆泽的轻蔑,更是对他整个原生家庭的俯视!
“呼.....”
陆泽轻呼出一口气,身上的这份紧绷,几乎在零点几秒内便松弛下来。
他缓缓站过身,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视,内心惶惑的少年,而是以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姿态,迎上了秦崇明的那道目光。
嗤!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没有火花四溅,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悄然碰撞。
草坪里孩童的嬉笑声,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在这一刻都仿佛被隔绝开来!
以三人为中心,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最后。
秦崇明目光转动,从陆泽脸上,移到他身旁长椅上那个印着泡泡玛特logo的礼品袋,又扫过女儿怀中紧紧抱着的粉色拉布布娃娃。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下一刻。
他迈步走向秦祯曦,脱下身上的中山装外套,弯下腰,动作略显生硬却不容拒绝地披在了女儿单薄的肩膀上。
“曦曦,地上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