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汉末当黄巢! 第23章 道德君子(4.5k二合一)

作者:李子纨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4 08: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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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渐晚了。

那逢纪见得赵峻年轻,怕消息不准,半信半疑的,又是喊了个近处的大夫过来,帮着自家新妻确定是否有喜。

在折腾了好一番。

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家新妻是真的怀孕了,这最近才会这般性情多变、吃不消饭食。

这逢纪满脸喜意。

竟是直接给那后赶来确定消息的大夫,赏赐了三贯五铢钱,乐得那白捡钱的大夫,简直合不拢嘴,满脸喜意,连连道谢,而后径直退去。

也教那站在一侧的赵峻忍不住咂舌。

这平舆县令逢纪,真不愧是当今大郡之一的南阳的世家大族出身,竟然这般有钱!

随随便便出手,便是三贯钱!足足三千钱,够寻常一家,吃上一年了!

而后。

在这后来捡便宜的大夫走后,这逢纪唤人与自家新妻,熬制了些许赵峻刚刚写的安神的药剂,又安抚了一下自家新妻。

这才走出门来,望向了站在门口乘凉的赵峻、吕范,刚刚送别了袁绍归去的逢纪,微微有些皱眉。

显然,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赏赐赵峻为好。

而看到自家县君的视线投来。

吕范轻轻按住了想要上前行礼的赵峻,他率先上前一步,指着赵峻,轻笑道。

“县君,这位大夫,乃是范在宋师私塾读书时的师弟,赵峻。”

“他是咱们平舆县本地人,家境虽寒,但能力出众,经传也读的娴熟,昔日在世家子云集的宋师府中,宋师也常常夸赞我这小师弟。”

“夸赞他聪慧好学,在一众世家子中,往往能夺得甲上!”

听得这年纪不大的赵峻,除了懂医术外,竟然还读过经传,是个读书人,一身官袍的逢纪,看向赵峻的眼神,顿时也少了几分轻视。

他微微颔首,赞上一句。

“是个读书苗子。”

只此一句,逢纪也不再多言了,他又是思索起来,该如何赏赐这读过经传的赵峻了。

当然,也不能怪这逢纪逢县君这般神情。

要知道,这大汉朝,除了世家子、士人,算的上是人,学过经传的寒家子、颇有财货的豪族,算是半个人。

其余的,在那群世家子、士人眼中,都不能算得上是人的。

赵峻能够通过读了五六年经传,成功地在这逢县君面前,晋升为半个人,已然是颇为不易了。

吕范看着自家县君只是称赞一句,并没有其他言语。

他一咬牙,又是讲了起来。

“不仅是个读书苗子!”

“县君可知,我这师弟明明家贫,常常穿着破旧打着补丁的布衣,甚至有时候浣洗都有些为难。”

“面对同屋中的一群身着锦绣,腰佩玉环,骑着高头大马,被无数人簇拥着来读书的世家子们,却毫无慕羡意,甚至看都不曾多看上几眼!”

“也因此,我们宋师极其欢喜我这师弟,每每对经传,有什么新的想法,都会唤上我这对经传颇有自己见解的师弟,深入探讨一番。”

“称其为道德君子!”

“惹得我们那私塾的一众世家子们,都常常讶然侧目,自以为不如!”

听到吕范竟然罕见地如此夸赞这样一人。

原本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奖赏赵峻的逢纪,不过是扫了一眼吕范稍显紧张的神情,顿时眼中便闪过一抹了然。

毕竟...其人本就是南阳世家大族,年岁十五六,便得了长辈推荐,作了郡吏磨练,此时年纪虽然不大,可已然是一千石官员了。

这种人精,又如何能不知晓吕范的意思呢?

不过...

纵然知晓了吕范言语中的意思,逢纪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再度打量了一番赵峻,忽的轻笑一声。

“我晓得你们的那位宋师。”

“我与其人乃是同乡,都是南阳人士,又曾一同在郡中任职,知道这人的性情。”

“这宋忠的性情,向来刻薄、偏激,眼中容不得沙子,也常常瞧不上一些我这般的世家子,觉得我等世家子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我刚作郡吏时,便曾被他给阴阳怪气过!说我这种世家子,仗着家世进来,能力远远不如同进来的寒家子,待在郡中,只会尸餐禄位,却不做事罢了!”

“像是他这种偏激性子,确实是会欢喜你这小师弟!”

逢纪如此说着。

手中动作也是不止,接过了那侍立在一侧的老者手中的雄鸡,挑逗了一番,满脸笑意。

听到这话。

正望着吕范,满脸感激的赵峻,忍不住低下头,手中捏了一把汗。

在来这里治病之前,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治的,竟然是新来上任的逢纪逢县君家的夫人!

他当时只是想着,自己买吏花销太大,不如给人治病换些零花。

也不会想到。

自家这在私塾里,向来关系莫逆的吕师兄,竟然会忽然为自己说上这么多好话。

向面前这逢县君引荐自己!

更别说。

这在梦中那史书上记载,颇有智谋,甚至性格有些偏执的逢纪逢县君,竟然和自己那宋师,还有过冲突!

自己是宋师的得意门生,而宋师竟然和这人有过冲突,焉知道这果而自用的逢纪,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自己的前途,此时俨然全部捏在了这逢纪的手中,依其人心情而定了!

这些叠加起来。

让赵峻的心情,颇有些跌宕起伏!

若是寻常人的话,现在心中多半已然开始祈求面前这逢纪逢县君,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一马了。

最好再施舍自己一下,让自己作个县吏。

而刚刚才被称作道德君子的赵峻,却有些不同,他低着头,对逢纪的言语,心中颇有些愤愤。

‘可是...宋师的性情,哪里能算得上是偏执?’

‘瞧不上好吃懒做的世家子,偏好我和吕师兄这种肯奋苦的寒家子,不才是正常的吗?’

‘明明我和吕师兄刻苦读书,最终却远远不如同门中那些学经传不如我的人,现在连个小吏都做不得,依常理来说,这不是才不正常吗?’

‘没有关系、没有家世,徒有读得好的经传,一个颇有勇力的大人、一位稍有些名声,可又帮不了我多少的老师,我的前路又在哪里?’

‘我眼前的前途,此时全然捏在他人手中!’

‘若是不被眼前这逢县君欢喜,纵然那被大人赠钱的许家管家来了,一听是我,多半也不会让我入县吏吧?’

‘高位者的心情,便能轻易决定我的命运、前途。’

‘凭什么?’

‘若是我处太平道中,仗着我这一身经传、医术,也会如此吗?’

此时,面对着眼前掌握着自己升迁与否的逢纪,明明知道眼前这人,不过是随意提及了自家宋师。

可是赵峻的心中,却是莫名忽的起了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愤愤不平了!

而逢纪,却是没看到赵峻低下头去的神情,他只是挑逗着手中的雄鸡,继续笑着开口。

“不过...”

“我虽然因为家世,曾与你们那宋师有过过节。”

“但是,私下里,我却是敬佩其人的为人,还有识人之能的。他这种人,所欢喜的学生,多半也是与他一般,能力极佳的道德君子。”

“县中的情况,我也晓得。”

“其人昔日在南阳时,与我讲的话,套在这平舆县,也是极为适用的。”

说着,他又抬头,瞧了一侧的吕范一眼,继续笑道。

“子衡说,你家境贫寒,我又未曾在县中见到过你,多半你学成之后,便跟子衡一般,没能作吏,径直归乡耕种去了。”

“怎么?”

“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县衙中,作一清闲的县吏?那贼捕掾中,还是缺少个县吏的。”

贼捕掾?

之前吕师兄说那车家旁系子弟车介,所在的那个?自己进去的话,车介是不是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长吏了?

又要受人所制?

赵峻恍惚了一下,沉默不语。

直到身后的吕范看着赵峻迟迟不语,还以为赵峻是一时惊喜,忘记回话了,连忙扯了扯赵峻的衣袖。

这才教赵峻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躬身行礼。

“多谢县君。”

而见得赵峻同意。

逢纪轻笑一声,将手中公鸡随处扔在一侧,上前搀扶起赵峻,开口宽慰道。

“阿峻身为这般道德君子,又学得好经传,兼一身好医术,作一无品秩的县吏,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不过...只要你尽心尽责,万事我都看在眼里,早晚必教阿峻也如你这师兄一般,作个秩百石的佐史。”

听着逢纪给自己画的大饼。

赵峻顿时面露感激,又是长拜不起,连声道谢。

而就在这两人这般君臣相宜(县君也是君)的时候,一侧那连忙从地上捡起斗鸡,提在手中的老者。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他眼中的惊愕,却更加浓郁了。

此人赫然便是那被赵义送钱的许家管家!

此时,纵然这许家管家再愚钝,也该是知晓了,面前这被自家平舆县君,刚刚收为己用的寒家子。

便是昨夜来找自己,求自己使力,帮着他家独子作一县吏的赵义独子了!

毕竟,能在许家那种仕宦两千石的大世家中,能做到管家这一层次,没点儿眼力劲,不懂事儿的,也自然很难做到!

望着赵峻的身影。

这许家管家,眼中惊愕之余,却是有些若有所思了。

......

天色愈来愈晚了。

出了县衙。

提着一袋子用剩下的草药,还有一袋子那财大气粗的逢纪,用来作诊金的钱财,赵峻、吕范渐渐朝着落榻的地方行去。

此时,望着街上被黄昏染了一片的景色。

虽然忙了一天,在这县衙中站了半日,赵峻的心中却是难得轻松了些许。

他随手抓住一个到处跑、险些跌倒的稚童,帮着这稚童护送到家长的手中,却是笑着扭头,看向身侧的吕范。

“今日的事情,倒是多谢师兄了。”

“阿峻!”吕范闻言挑眉,笑骂一声。

“都是同门师兄弟,说甚么客套话呢!”

“若不是你昔日在宋师那里,表现极佳,颇得宋师欢喜,单凭我这一张嘴,也无法说动县君。”

“倒是你,今日从县君那里,赚了这般多,回去定是要请我吃饭的!”

“那是自然!”赵峻笑着点头。

“对了,贤弟。”吕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意稍稍收拢了些许,他抿了抿嘴。

“逢县君,先前说的话,其实是半真半假的。”

“我自然晓得。”赵峻不以为然,仍旧带笑。

“县君说,只要我尽职尽责,便能很快做个秩百石的佐吏,这句话自然是假的,唬我做牛马呢!”

“我没把这事儿给当真。”

吕范听得赵峻这话,只是摇头,面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不。”

“这话,反倒是真的!”

“啊?!”赵峻满脸愕然。

“这话是真的?那什么是假的?县吏是假的?难不成...县君只是唬我去作一扫地的?”

“这倒不是!”吕范摇头。

“县吏是真的,清闲是假的,一旦进来,便要如我一般,忙得要死。”

“每日回家的时候,多半还要带上几份没处理完的文书回去!”

“今日我之所以,向着县君推荐你,便是因为,县衙中,已然是极缺干事儿的佐吏了!”

“县君早就想再招上一批县吏,我只不过是正中其怀罢了。”

“啊?我今日在县衙中,不是还见得了颇多的县吏呢?”赵峻面上的愕然,愈发浓郁了。

“怎么会这般忙?”

“我说了之后,阿峻,你可莫要怪我拉你入这县衙的火坑啊!”吕范笑道。

“自然是不会的!”赵峻连忙摆手。

“一来,是近几年的事情愈来愈多,自从当今天子即位之后,卖官贩爵,天灾人祸又接连不断,咱们县涌入流民不少,也因此惹出的纠纷颇多!”

“咱们负责县中事务,这些事情都是要做的。”

吕范这才笑着解释道。

“而其二,则是因为大多数县吏,都不怎么干活。”

“县衙中绝大多数的县吏都是许家、车家的子弟,这两家居多,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是一些豪族、大户家的。”

“如你我两人这般,贫穷至极的,倒是少数。”

“逢县君初来,时间不久,还没来得及在县中示威,恩威未起,很多县吏都在观望,能少干,就少干一些。”

“就比如那群来混资历的世家子,他们心知自己只是需要在基层熬一段时间,时间过了,就能提拔,所以自然是能少干,便少干,就算是干了,也多半是糊弄了事。”

“由于他们家中有人,背景深厚,也往往无人敢说。”

“甚至...如同你将要进入那贼捕掾中的佐吏车介一般,甚至颇会颠倒黑白。”

“就你们赵家村先前那场起火案,据我相熟的县卒说,这车介只是随意找了个由头,将我给支了回来。”

“而他待在你们那赵家村继续探案,据说现在已经颇有进展了!”

“而其人向来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依着他的性子,多半会随意抓几个人,回来交差,以此作为政绩。”

如此说着。

吕范的面上不自觉,便显现出了一抹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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