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某本演义小说影响,他原本以为,现在的汝南郡首领,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刘大兄,也就是刘辟!
谁知道,竟然是彭脱?
彭脱是谁?
“咱们汝南郡的渠帅,名字唤作彭脱?”赵峻满脸疑惑。
“然也!”周仓点头,连忙介绍。
“俺们彭渠帅,本来是汝阳那边的一县中小吏,同赵二你一般,也是寒家子出身的读书人,几年前,郡中有个赵常侍的族侄,看中了他新娶的妻。”
“便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贬入狱中,而后,那赵常侍的族侄,便大摇大摆,领着一大群扈从,径直入住了俺们彭渠帅的家中。”
“大门紧闭,连续数日不出。”
“而在狱中的彭渠帅,则是好运,在狱中遇到了当时同被捉进去的一些咱们太平教人。”
“因为同情这彭渠帅的遭遇,这群比他早出去的太平道道人,便向着当时正巧在汝南布道的大良贤师求情,巧使妙计,将那彭渠帅给救了出来。”
如此说着,周仓的面上也是浮现出了一抹戚戚然。
“这一来一回,自然浪费时间,等到彭渠帅出来时,那群在彭渠帅家中的阉宦子弟,早就心满意足,径直离去了。”
“彭渠帅听说了家中出事,便匆忙赶回,回去后,只见得自家那新娶的妻,正浑身赤裸,遍体是伤,被挂在了房梁上。”
“甚至...甚至...由于天气炎热,彭渠帅那新妻,也是身体发蛆,蚊蝇环绕!”
虽然只是听他人的故事,可赵峻也是手中紧握,认真听着。
“后来呢?”他认真问道。
“那阉宦子弟死了没有?”
“后来?”周仓苦笑一声,缓缓摇头。
“当今朝堂,赵常侍权势正盛,纵然那阉宦子弟,只是赵忠赵常侍的族侄,又有谁人敢得罪他?”
“更别说,彭渠帅当时还是一个刚刚脱罪的小吏,哪里有能力复仇?”
“彭渠帅只是一把火,烧掉了他在县城的院落,连带着他那浑身伤痕的妻,以绝自己的后路。”
“而后便孤身一人,提着一把长剑,径直去投靠我家大良贤师了。”
“至今已经五年了,彭渠帅已经从一介小吏,成长为了咱们汝南郡足足万人的大方渠帅了,仍未续弦,也从未提过复仇的事情。”
“不过...他的事情,却是我们这群太平道人,都听说过的。”
周仓言语落罢。
院中的众人,尽是莫名沉默,陷入了沉默之中。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
那周仓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是看向赵峻认真开口。
“赵二,也不止是那彭渠帅。”
“说实话,俺们太平道的道众,都不是甚么好出身的。”
“我父母早在先前的饥荒中,便已经饿死了,至今孤家寡人,何曼比我好些,好歹还存活个大兄。”
“至于其他人,便更不用多说了,要么是自幼丧父丧母,要么是天灾人祸沦为孤儿,没有几个是有父母的。”
“咱们平舆县的太平道人,拢共加起来,估计也就几百人,甚至到不了千人,全由刘辟刘大兄带领。”
“至于俺们太平教的信徒有多少,俺也不太知道,俺只知道城外几十个村落,俺们太平道,都有道人去救治过乡人!”
“甚至...城中的些许大户、豪强,若是有人生病了,也是会请俺们刘大兄带上符箓去救治一番的!”
“虽然俺们没甚么好条件,但是刘大兄说了,只要你赵二愿意来俺们太平道,跟着俺们一同救治乡人。”
“他起码可以给你个小帅、副帅做做!”
“让俺们这附近五六个村的太平道人,几十个道人都跟着你!包括俺们几个人在内!”
周仓说着,满脸认真地望着赵峻。
连同着他身后的一众太平道人,也尽是如此,满脸认真,只是望向了赵峻,等待着赵峻答复。
而赵峻听着周仓抛出来的橄榄枝,却是满脸的愕然。
这刘辟出手这么大方的吗?
自己不过是一个会点儿医术、读过几年经传的寒家子罢了,竟然一下子便给自己这么高的待遇?
所谓小帅、副帅,不就是这太平道中的头目之流吗?甚至...还包括周仓这种武力值极高的A级卡?
还想着,平舆县中的那群世家子、官吏们,对自己弃之如敝履,而面前的这群太平道们,对自己却宛若甚么贵人一般,如此相邀。
赵峻一时间,竟然还真的有些心动了。
那群世家子有家世、名师、名望为倚靠,而自己孤身一人,何不借着太平道的力,作为自己的依仗呢?!
进可在县衙中迅速攀升,退可坐等收编,何乐而不为?!
赵峻心中思索片刻。
终于,他蠕动着嘴唇,要缓缓开口,给这群太平道人一个答复。
正当此时。
院外。
昏黄的天色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的响起。
一双草鞋,迅速踏过丛丛野草,朝着赵峻家的院落奔去。
“大兄!”
“大兄!你终于回来了!”
一身褐衣,发髻稍显凌乱,面目坚毅的陈到,满脸焦急地站在了这赵家的院外,高声喊道。
听到声音,正坐在院落中的一众人,尽是侧首,朝着院门口望去。
瞧得是陈到。
赵峻猛地便站了起来,满脸喜意。
“阿到!”
“我原还想去找你呢!我从平舆城中,给你带了许多糕点!”
“糕点?”
已经闯入院中的陈到,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一愣,而后,他又是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微微摇头。
“多谢大兄!糕点晚些再吃!”
“大兄,赵伯呢?赵牡出事儿了!”
说着,这陈到,已然眼神警惕,朝着院中的这几位太平道人扫视了。
周仓、何曼几人,听得赵牡的名字,眼神微动,对视一眼,尽是知趣,也是主动起身,跟赵峻道了一句,约定日后再来,便朝着院外行去了。
赵峻亲自送着这几位太平道人出了院落后,便拉着陈到,连忙往后屋,赵义所在的方向行去。
等得赵义也出来,三人聚在一团。
“阿到,到底怎么了?”赵峻这才低声问道。
“大兄,咱们村中的亭长、游缴,带着一些亭卒、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县卒,说赵牡父子,是之前杀赵牛一伙,放火灭尸的罪魁祸首!”陈到满脸焦急,冷声怒意。
“现如今,已然领着人手,去捉拿赵牡父子了!”
此言一出。
赵峻顿时便勃然大怒,四处扭头,到处去捉刀。
而立在一侧的赵义,先是满面怒容,右手下意识地便攀上了腰间的砍刀,而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犹豫了一下,握着砍刀的手,也松了一瞬。
一时间,院中三人,竟是神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