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车家少君,车胄的咄咄逼人。
赵峻却只是伸手,按在了自己腰间那赵牡赠送的长剑,紧紧握着,他微微抬眉,昂然以对。
“车兄匆忙赶回,不知道实情也是自然的!”
“峻向来胆子小,连杀鸡都未曾杀过,又哪里敢杀你家的扈从?”
说着,赵峻又是将视线,扫在了那站在车胄身后的车介,还有几位前些时日在赵家村见过的县卒们身上。
见得众人皆在,他不由嗤笑一声,又是道。
“现在诸位都在场,车兄不妨再问上一问,咱们当场对峙,看看当日到底是哪位杀的你家扈从!”
“免得车兄被某些小人给蒙蔽了!”
“到时候,若是车兄不便亲自出手清理门户,峻虽然胆小,但也不是不可以帮车兄一把!”
说着。
这赵峻竟然赶在那按剑的车胄之前,手中猛地用力,将腰间长剑,率先拔出过半,白刃凸显,几欲要彻底拔出!
见得这赵峻忽然拔剑。
车胄还好,只是面色微变,手中下意识用力,手背筋条暴起。
而其人身后,那一众跟随而来的车家扈从,此时早就被骇得面色大变,连连拔剑,横指赵峻了!
一时间,刀剑出鞘的金戈声,接连不断!
屋中的气氛也是愈发的紧张了。
吓得原本在站在附近看热闹的县卒、县吏们,此时顿感不妙,连连后退几步,让赵峻、车胄处,顿时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
而赵峻却熟视无睹一般。
他只是兀自持剑,指向那见势不妙,早就畏缩在人群之中的先前被自己威逼着杀人的县卒,轻笑一声。
“来!”
“你且来说!”
“当日之事,可是车佐史被挟持,我挺身而出,主动与那贼人对峙?!”
见得赵峻持剑望来。
人群顿时恐慌,纷纷散开,连忙露出最里面那先前被迫杀人的县卒。
被喝问到的县卒,慌张扭头,冲着自己身侧的车介瞅了又瞅,只是车介却彷若未闻一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行礼。
而后,他咬牙道。
“赵佐吏...所言不错!”
“当时确实是赵佐吏与那贼人交涉的!”
“可是...”
面对这个答案,赵峻嗤笑一声。
不等这县卒再说些什么,他便出声打断,再次厉喝。
“那我且再问你!”
“当日之事的过错,在于车佐史,还是那车家扈从!”
听得这话。
那县吏下意识地便要去求助自家那车佐史,只是...瞧得自家车佐史,此时竟然一言不发,甚至左顾右盼,似乎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视线一般。
他面上就更加绝望了,面对着赵峻的持剑喝问,他也只能是咬牙再道了。
“是那车家扈从的过错。”
赵峻面上笑意更浓。
他再度上前一步,扫视一圈先前在赵家村的熟悉面孔。
“来!”
“尔等且告诉我。”
话已然出口。
他忽的觉得有些不妥,却又是嗤笑一声,干脆直接提剑望向那面色早就发白的车介,又是轻声笑道。
“车佐史!”
“还请你告诉我!”
“当日杀你家那扈从时,可是你下的令?!”
此言一出。
那矮胖的车介,顿时面色惨白了一瞬,他下意识地便欲要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强咽了下去。
他只是求助似的,看向了一侧来为自己出头的自家长兄。
瞧得这般模样,刚刚归来,便被自家族弟拉来出头,给赵峻立下马威的车胄,哪里还不知道,自家这族弟做的事情,毫不占理呢?
他顿时皱眉,冷冷看了一眼自家的那族弟,吓得那车介顿时打了个寒颤。
不过,纵然不占理,这车胄,却仍旧不打算放过赵峻。
毕竟...
这赵峻的底细,他也知道,不过是一介寒家子罢了,占不占理,也只是过程可能会产生些许不同罢了。
对于他们这群有钱有权的世家子来说,想拿捏一人,纵然不占理,又有什么难做的呢?
车胄只是望着赵峻,冷笑一声。
“赵二不愧是经传学的好!口齿伶俐!”
“不过强词夺理,又有什么用处?!若不是你赵家村出事,那从小跟随在我身侧的扈从,又焉至于此?!”
言语落罢。
这车胄,竟然猛地将原本便拔出几分的长剑,彻底拔出!
他横指赵峻!
“赵二,宋师归乡久了,无人教导,可能昔日学的道理,你已然忘完了。”
“今日,我便代宋师来教导你一番!”
“你可知错?!”
厉喝一声,这车胄便率先抬步上前!朝着赵峻逼近!
跟随他而来的一众车家扈从,也是愣了一愣,倒是没想到自家少君,竟然真的拔剑了。
愣神过后。
这一众车家扈从,也是顿时跟着齐喝一声。
他们同样紧握着手中长剑,随在车胄身后,缓步威逼!
见得这番情形。
那先前面色苍白的车介,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也随之缓和了几分,甚至他也有心拔出腰间长剑。
只是...面上犹豫一番。
他迟疑着,终究还是选择站在一侧看着。
见得这难得归来的车家少君,竟然要带着一众车家扈从,在这象征着大汉权威的官衙中,冲着一新上任的县吏,大打出手。
那群远远看戏的县吏们,终于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一时间。
众人纷纷变色,连忙朝着外处逃去,去寻自家逢县君解围。
而正处于矛头正中央的赵峻,此时却是被自家这旧日师兄的强词夺理,给气得冷笑不已。
自己先前说了那么多,这车胄一句口齿伶俐,便全部抹掉!
不就是仗势欺人,不就是见得自己逼杀了一位他家的下人,觉得不爽,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还真当自己不知?!
眼瞅着这车胄满脸冷意,领着人手,缓步逼来,赵峻猛地咬牙,却是紧握着手中的长剑。
他手背青筋暴起,也是怒容拔出腰间长剑,厉喝一声,丝毫不退!
“敢问车兄,我何错之有?!”
一时间,场面的气氛,越发的紧张了。
正当这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外处围着的一众县吏方向,顿时嘈杂起来,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身直裾、腰间佩剑的吕范,面目凝重,他刚来县衙,便听说了这边的消息,匆匆朝着这处赶来。
刚一靠近。
吕范远远瞧得。
县衙中那车家扈从,尽是拔剑,指着孤身一人,拔剑相对的自家师弟。
半是因为这车胄等人,藐视县衙尊严,半是见得自家师弟被人欺负,这向来儒雅的吕范,面色顿时大变。
他同样拔剑而出,横指车胄,勃然大怒。
“车胄!你要作甚!”
“敢领人聚众,在县衙中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