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其娘之!如何隆冬过蜀道!竖子开挂否!”
如此两难之境,刘麟越想越头疼,揉着眉心心道:“兵书不是说好了,六腊不兴兵吗?怎么就他刘曜这么特殊,连日大雪都能拿下汉昌的!”
刘麟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赵括。
兵书看了一大堆,史料看了一大堆,看得自己是自信满满,以为孙吴韩白也不过如此。
结果真正自己上手的时候,嘿,第一战就撞上了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巅峰期刘曜。
另一边,无当飞军行事干净利落,没有给刘麟过多的思考时间,片刻之间便收拾完了战场。
“禀主...将军,已经问完了。”
靡六郎话头一顿,看了眼腆着脸站在了刘麟身旁的谯献之,欲言又止。
“谯长史是陛下派来协助于我的佐官,是我的座上之宾,尽可言之。”
听到这话,刚刚还不满刘麟态度的谯献之瞬间面色红润了几分,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袖口:“你是...靡...靡参军是吧,说吧,都问到什么了。”
靡六郎面色犹豫,偷偷看了眼刘麟,见刘麟默默点头,靡六郎拱手说道。
“他们是刘曜的兵卒,接到的军令是封锁宕渠水并沿宕渠水追杀逃窜的费黑残兵,阻止他们把消息传回去。”
“费黑这么快就败了?!”
刘麟心头一紧,当初分派军务时他还特别注意了,费黑带着的可是七千步卒,虽然披甲率和无当飞军没法比,但那些可都是大成的六郡老卒,其中还有不少都是擅长山地作战的氐人。”
“嗯,费黑带兵赶至时,汉昌城已被刘曜攻下,费黑被其埋伏身披数创,只得沿宕渠水败退。”
“真...真是刘曜来了?”
谯献之咽了口吐沫:“真的是匈奴的那个中山王?攻陷洛阳、长安和太原的那个刘曜?你没问错?确认是他来了?”
“应当无误,用的将军教的审讯法子,几人说辞一致。”
“咳...那个...将军,要不...”
刘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拦住了谯献之的话头:“乐次和费黑现在怎么样。”
“乐次的情状他们不知,但费黑败退到了平州城,现在已经被围困在了城里。”
刘麟越听心中越沉。
如果李骧那边没有及时反应的话,那自己这一路,就是费黑绝境里的唯一的援军了。
平州城修缮不力,费黑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刘曜军攻陷。
谯献之刚刚还红润的面色瞬间苍白几分,当今天下,能和刘曜的鼎鼎凶名齐平的,怕是只有杀了四十八个司马王的石勒石大胡了。
而这种凶人,现在就在这条狭窄山路的前方等着他。
“咳,将军...我虽是长史,但出身名门又是独子....”
“嗯,我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诶对对对,将军所言有理,我其实也想...”
刘麟没有听他说完,打马回头,看向身后的无当飞军。
无数士卒静立不言。
无数眼睛目光灼灼。
他们都在看着刘麟,等着刘麟接下来的军令。
“六郎!整兵!”
刘麟本来不是磨磨唧唧的人,更何况现在费黑危在旦夕,他又不是运输大队长手下那种坐视自己人被日寇覆灭的蠢材。
再者没了费黑,自己就要独自面对刘曜的兵锋,而且如果真的让刘曜拿下了平州城,那他的大军就可以顺流而下,直取宕渠县。
宕渠县一失,江州(重庆)便是刘曜的囊中之物了。
至于江州城丢了,川蜀成都会怎么办。
嗯,光武伐蜀,桓温伐蜀,赵宋伐蜀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着令四部游骑沿宕渠水逆流而上,依照先前背诵的行军图,去平州城探看战情!”
“着令兴古部、永昌部、越嶲部上马,申时前赶至柳州古城!”
“着令建宁部第二曲留后,待平州军情传至后护送辎重自宕渠县出,缓行跟上!”
“...”
随着刘麟一道道军令传下,整个无当飞军缓缓行动了起来,而刘麟的额角也在大雪天里渗出了一丝丝汗水。
“我这就随军返回宕渠,为将军稳定后方辎重!”
谯献之不敢看刘麟,只得厚着脸皮跟在建宁部的后面,向着宕渠县快马赶去。
刘麟冷冷地瞥了一眼谯献之的背影,这个谯献之,还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无当飞军都是一群大字不识的蛮兵,自己的矿子弟也还没培养好。
因此现在军中急缺中高层人才,唯一能帮上一点忙的也就糜六郎了。
可糜六郎也只是个汉化没几代的熟夷,执行军令和临场战术方面还可以,战略决策方面的忙也是一点都帮不上。
但凡李雄选来的是个能用的二三流人物,刘麟是真敢拿来用的。
可考察到现在,刘麟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是不可能分兵权给这个谯献之的。
一是信不过这人的能力,二是信不过这人的人品。
不说在历史上,谯献之除了投降一事之外,没有任何功绩留下,单就临阵脱逃这种事,就不配从自己这里分到任何的兵权。
整个无当飞军都是自己费心劳力才拉起来的,怎能交给这种无胆的膏腴子弟!
飞军的行军速度很快,尤其是把辎重留在宕渠县后,在山路中行进也是其疾如劲风。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赶到了柳州古城。
这个柳州古城不是后世广西的柳州城,而是在宕渠城和平州城之间的一座废弃古城。
原本兴建于秦汉时期,后来因僚人作乱等诸多原因,被彻底废弃,但此地三面环山一面邻水,又是宕渠水的一处回弯所在,可谓是上佳的临时驻兵之地,也是宕渠县赶赴平州城的最后一处整兵之地。
“活的抓回来咧!”
就在刘麟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指挥着手下喂马磨刀时,陈安兴奋地提着几个半死不活的匈奴骑兵,将他们按到了刘麟的身前。
“你们是哪一部的。”
刘麟扫视着这几个匈奴骑兵,向其中一个伍长打扮的骑兵问道:“平州城下有多少人,都有哪些将领,刘曜有没有亲自带兵。”
“呸,我们是大汉的天兵,怎么会向你这等蛮夷...”
“陈安,打断他一条腿。”
“别!我说...啊!我都说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