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绝不可能。”艾洛特颤抖地说着。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色，已经有无数的人已然跪倒，卡西乌，费尔，甚至是自己的内心都感到了恐惧。
那种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压制的恐惧。
“竟然连我也感受到了恐惧吗？”艾洛特低下头，心里甚至无法产生要对伊吉动手的念头，于是他开始问自己：
“上一次恐惧...是什么时候呢？”
艾洛特的眼前滑过了曾经的回忆，在那如胶卷一般放映着的回忆中，艾洛特开始思考。
杀了自己那吸毒的父母时，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并未感到恐惧，反倒是感觉到了深深的畅快，那束缚着自己的锁链终于被自己解开。
一枪刺死领养自己的主教格里芬，面对战争教会的全面追捕，艾洛特也不感到恐惧，反而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恍然间，他终于想起来上一次恐惧是什么时候了。
是自己从诺斯首城西瓦尔逃到艾格兰火山口的时候，也正是在那里，自己第一次触碰到了神迹，触碰到了自己的主人，亵渎君王凯恩的盔甲碎片。
那一次他深深的感到了恐惧，与眼前一样的恐惧，那种上位者对下位者极致的压制。
而与之对应的，是迷恋。
正是凯恩赐予他的盔甲碎片，让他击退了所有的追兵，投身到了熔岩的怀抱而不死，这才来到了亵渎炼狱当中。
这才有了今天的他。
“不...我不能对冕下以外的任何人恐惧。”喃喃自语间，艾洛特手中忽的便多了一杆冰枪，其上凌冽蔓延开来的冰冷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地面都尽数冻结，甚至顺着众人喘息的水汽蔓延而上。
但是...
那寒冰遇到面前的伊吉时，竟然直接避开，非但没有对伊吉造成一点一滴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是如谦卑的仆人一般，在伊吉的面前低下了头。
“竟然影响我到了这个程度？”艾洛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伊吉，下一刻，冰枪唰的一下直接刺出，锋锐的枪尖在空气中划过一连串的冰花，朝着伊吉重重刺去！
滴答。
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艾洛特手中的冰枪光是刺到伊吉身上的光圈，竟然为之一颤，紧接着快速地消融。
“我...我打空了？”
艾洛特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迷茫，冰枪的攻击居然没有伤害到伊吉，而是直接被那道神圣的光圈所化解。
伊吉看到这一幕，内心的波动也略微平复了些。
他轻轻咽了口水，压下心中的恐惧，目光落在了系统面板上：
【神曲.炼狱篇已初具开头。】
【您身上的自我素大幅增长，已自动分配于您的身体之中，您的身体素质大幅增强，您的总体实力评级已达毁灭级】
【第十三神的倒十字似乎发生了变化】
【第十三神的倒十字得到了进化，您的传教将会更加顺利，只要对方心中产生了对神明的质疑，您就会得到自我素。】
【第十三神的倒十字：对自身存在感到质疑的目标对你发起的攻击均为无效。】
强撑着面上的平淡之色，伊吉心中感慨道：“还好触发了...不然我刚写完个开头，就得死在这了。”
先前艾洛特正是因为对凯恩的信仰有了略微的动摇，否则刚刚那一枪，艾洛特绝对能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当西瓜一样刺破。
“趁着艾洛特发呆，得赶紧叫上费尔一起跑路了。”伊吉微微松了口气，精准的将费尔身上覆盖着的神性收回了一部分。
刚准备开口，却陡然被艾洛特冷冽的声音打断:“你...刚刚在看着什么？”
他看的到系统？！
闻言，伊吉的心脏止不住地开始狂跳，呼吸微微紊乱了一下，却被艾洛特精准的捕捉到。
“看来我说对了...你正在依靠着什么外物...”艾洛特伸出手按在自己胸口处，感受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再度开口：“我大概能感觉到，这件外物极大程度上可能是以情绪为基础，所以我才没法攻击你。”
艾洛特盯着伊吉看了一会，嘴角微微扬起，“既然恐惧与情绪会极大的影响我对你的攻击，作为凯恩大人的信徒，我不会允许你动摇我对他的信仰。”
“他要做什么？”伊吉有些疑惑。
把自己的脑袋冻起来还是什么？
下一秒，答案便悄然揭晓，叫伊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赶忙拼尽全力向费尔传递出“一起跑”的信号。
只因为艾洛特竟将冰枪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那位置，分明是脑袋里负责情绪的杏仁核。
“为了神，连自己的脑子都要毁掉？！”伊吉惊觉时，艾洛特手中的冰枪已迅速塑形，化作一根细长的冰刺。
他攥着冰刺，面无表情地刺入颅骨，仿佛嫌破坏得不够彻底，冰刺入脑的瞬间，无数带着血丝的冰棱突然从他脸上暴突而出，密密麻麻如榴莲外壳，将那张脸撕扯得面目全非。
艾洛特冷声道：“我的恐惧只会因为凯恩大人。”
“费尔！走！”伊吉毫不犹豫地大喊，他敢断定，只要艾洛特彻底平复下来，他和费尔连一秒都活不过。
早已被唤醒的费尔瞬间化为人形，避开艾洛特周身凛冽的寒气，卷住伊吉的腰，张口喷出一团烈焰——那是通往欲望之笼的传送门。
“晚了。”
就在两人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刹那，身后已浮起数不清的冰枪，密密麻麻如骤雨，带着破空的尖啸刺来！
噗嗤！噗嗤！
冰枪扎入火焰的闷响接连炸开，艾洛特面无表情地拂了拂手，地面上那些密如蛛网的冰枪便瞬间消融无踪。
伊吉与费尔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自然，神曲的影响也跟着消失，那原本跪在地上的所有东西都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随后又开始了无止境地厮杀。
卡西乌揉着发懵的脑袋，呆呆地看向艾洛特，试探着问：“大…大人，让他们跑了？”
“嗯。”艾洛特点头，抬手在脸上一抹，那些暴突的血棱尽数隐去，只留下一个个深洞，又被迅速凝结的冰霜填平，恢复成那张覆着寒霜的脸。
“卡西乌。”
“属下在！”卡西乌闻声慌忙跪地，额头几乎贴地。
“挑一批尚在母胎中的毁灭级以上恶魔，送给西格纳斯冕下。”
“大人，这……”卡西乌面露难色，“您知道的，西格纳斯冕下虽然清醒，但本身就是跟疯子一样的...”
“这是命令。”艾洛特冷冷地看了一眼卡西乌，卡西乌只觉得自己的脑干都要被彻底冻住了，慌忙道：“那送去之后要做什么呢大人？”
“让他告诉我根除恐惧的方法。”艾洛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要所有的信徒都不知道恐惧，只知道神明，只知道凯恩大人一个人的名字！”
说着，他将手按在自己的盔甲上，喃喃道：“我不会让您受到一丝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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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火焰升起又迅速落下，伊吉狼狈地坐在原地喘息，惊讶地看向一旁的费尔。
此刻的费尔甚至无法支撑着自己化作人形，甚至蛇身都被削去了一大半，后半截身子如同破布一样拖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
刚刚艾洛特的冰枪是几乎已经精准定位到了伊吉，如果不是费尔死命保护，恐怕连回都回不来。
咽了咽口水，伊吉好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些虚弱与疲惫的费尔抬起眼帘看了看伊吉，“因为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面对这个回答，伊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算是什么话？
如果不想死，那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放在原地溜走？
伊吉盯着费尔看了很久，试探道：“你在我身上下注了？”
“当然。”费尔毫不掩饰。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你从书茧中出来的时候。”费尔咧开嘴笑了笑，蛇信摆动，“你刚刚写下的那句话叫我感到很害怕，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我感到我对卡塔库亚大人的信仰有了一丝动摇。”
“你该庆幸我没有配合艾洛特一起把你杀了。”
没有理会这句话，伊吉靠近了一点费尔：“你不杀我...是因为你感受到了？”
费尔直起了脑袋，盯着伊吉：“是的，我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所以你决定在我身上赌一把？”
“不，我不是赌，我很确信你能够帮我。”费尔用那几根为数不多的干枯手臂点了点伊吉。
“帮你什么？”伊吉好奇道。
“帮我成为欲火教会的教皇。”费尔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流露出的火焰，“贝尔蒙特已然老了，他的儿子迪塞尔也不堪大用，至于瑞德和雷福德两个蠢货，目光短浅，浴火教会交到他们的手上会为此蒙羞。”
“或许我并不是最聪明的一个，甚至不是最强的一个，但我是最适合的一个。只有在我的领导下，欲火教会才不会蒙羞，蛇神大人才会真正的苏醒。”
费尔剧烈地喘息了片刻，一瞬之间就重新化作了人形，面色虽然惨白如纸，但却比之前好上了太多，已然有了几分生机。
他面对着伊吉，认真道：“我很感谢你让我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此刻我更加明白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欲火教会，让蛇神重现荣光。”
费尔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伊吉，认真道：“作为合作的诚意，我会告诉你贝尔蒙特的真正目的以及一个只有高层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伊吉好奇。
“天堂与地狱的神明正在合作，他们要收割人间的信仰让自己苏醒过来。”
“那贝尔蒙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伊吉开口问道。
“诶？”费尔愣在了原地，对伊吉眨巴眨巴眼睛，“你为什么不震惊？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天堂和地狱的神明会合作？”
“我知道...等等。”伊吉刚要解释，却陡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本以为原主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情才导致的人格与记忆被篡改。
可是...
费尔也知道啊？那不就意味着所有的教会高层人员都知道？
那问题就来了。
教会的高层知道了原主知道这个秘密，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原主？
记忆篡改和伪造一个意外...怎么看都是伪造意外的成本来的低的多啊。
除非...
他们不能杀自己。
可自己一个底层的神父为什么不能杀？
那...难道说篡改自己的人...
不是教会？
“你在想什么？”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伊吉被费尔一声疑惑拉回了现实，坦然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有人已经告诉过我了，和我说说贝尔蒙特的真正目的吧。”
见伊吉似乎不愿意多说，真正想要合作的费尔自然也不会多问，转而谈起了贝尔蒙特的真正目的。
“贝尔蒙特要你去诺斯王室偷尘封在诺斯王室里的一团火。”
“火焰？”
“对，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我？”伊吉指了指自己，“我一个恐慌级的神父能靠近诺斯王室？别胡说八道了吧。”
“不不，其实你可以做到。”费尔说道：“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验证，而且加上你身上有莱恩的意识，所以你就更加是个合适的人选。”
“什么意思？”
“因为你不忠于光明教会，但却是光明教会的人，甚至没有我们欲火教会的气息，所以到时候哪怕是被诺斯王室发现，也不会牵连我们。”
“而且一旦我被发现，还能让诺斯王室名正言顺的发动战争，再度削弱光明教会的影响力，你们欲火教会就可以趁机吞没一部分光明教会的势力对吗？”伊吉补充道。
“你很聪明神父。”费尔点了点头，“但最重要的是，不是你一旦被发现，是你一定会被发现。”
“因为贝尔蒙特和诺斯王室已然做好了交易，这本身就是对光明教会的局对吗？”伊吉盯着费尔笑道。
“没错。”费尔点了点头，再度补充道：“但贝尔蒙特具体想要依靠这次的战争做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算计。”
“费尔，那作为报酬，你能为我提供什么？”
“长久的合作。”费尔看向伊吉，蛇瞳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我当上教皇...不，从现在开始，我手上能掌握的资源与人手，都将成为您坚实的后盾。”
“而相对应的，你要帮我调查清楚贝尔蒙特到底和战争教会做了什么交易。”
点了点头，伊吉平静道：“成交，不过现在还是先把我送出去吧。”
他抬头看向顶上挂满钟乳石的岩壁，似乎已经看到了光明女神的光照耀到了自己的身上。
表彰大会。
要开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