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你的信仰太不对劲 第58章 诺斯的风雪

作者:有一只鸡凶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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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广大的房间里,空气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的轻响。

那口黑檀木棺材占了大半空间,材质是洛伦兹最上乘的料子,缝隙里渗出淡淡的檀香味,混着周围鲜花的清甜,本该是安神的气息,却压得人胸口发闷。

毕竟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完整的躯体,只是一截裹在白布中的断指。

欧尼站在棺材左侧最靠前的位置,他今天穿了件颇为好看的西装,但显然是有些小了,硕大的胸肌几乎要把西装口子撑开。

加上领口还鼓鼓囊囊的,更显得滑稽。

欧尼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咣当一声,只见欧尼啪的一下把一大袋东西丢到棺材里,袋口没扎紧,一瓶瓶酒从中滚了出来,发出叮当脆响。

威士忌、金酒、葡萄酒、洛伦兹的玫瑰酒...

酒把断指淹没,但却没有人说什么,欧尼也只是盯着棺材里的断指,喉结反复滚动,像是有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却只憋出一句粗话:“妈的……这么多酒..只能给这一根手指...”

“浪费死了...”

话刚说完,他就别过脸,用袖子狠狠蹭了蹭眼角。

欧尼想不明白,明明力道不大,但怎么就把眼角蹭的那么红。

康纳站在欧尼旁边,比他沉稳些,却也没好到哪去。

他手里捏着一束新鲜的勿忘我,花瓣被他无意识地掐出了汁,淡紫色的痕迹染在指尖。

此刻他弯腰把花放在棺材边,手指碰到黑檀木时明显顿了一下,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总在失去啊...”他低声喃喃了一句,花放下后,神色便如常。

弗洛和伊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往棺材里丢了一只笔和一叠纸,磕磕巴巴地说道:“...之前说过了,一半的股份。”

全场里只有卡洛和西戈没有递交东西。

卡洛则是默默地挠着脑袋,想了好久,终于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到了棺材里头,认真道:“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我一定会都听你的的,伊吉。”

卡洛把东西放下后,几乎只是一秒,除康纳外的所有人都冲向了西戈,将西戈死死镇压在地下,嘴里都喊着:“不能死,你现在不能死!”

“伊吉都为了那些人牺牲了,你绝对不能死!你现在死了伊吉不就白死了吗?”

面对众人的警告与提醒,西戈大吼道:“我知道!我他妈没打算现在立刻去死!我死他棺材里,那这些贡品算谁的?”

听到西戈这样说,众人这才缓缓抬起了身子,默默看着西戈。

也就是这时,康纳开口了。

“不许去找光明教会报仇,也不许入狱强杀莱恩,别犯傻。”康纳拍了拍西戈的肩膀,轻声道:“起码现在不行。”

“...”西戈点了点头,靠在墙边,静静地盯着,静静地听着。

他看到了那半截断指所燃起的火焰,听到了屋子外洛伦兹的人民们游行示威的呐喊,看到了新上任的墨菲斯正在驱赶着人们,看到了他用那不知名的遗物想要重新控制人们,但全都失败了。

他能看到,有一场大火要在洛伦兹熊熊燃烧。

或许是诺斯铁蹄攻入洛伦兹的兵戈之火。

也可能是洛伦兹人自发的觉醒之火。

没人再说话,只有烛火在空气中跳动,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黑檀木棺材上。

那截断指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周围的鲜花慢慢释放着香气,混着檀香味,像是在为一场未完成的救赎,唱着无声的赞歌。

欧尼最后又看了一眼棺材,伸手朝着自己鼓囊囊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金灿灿的玫瑰花骨朵。

只不过上面的金粉有一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鲜红的唇印。

欧尼仔细地把金丝雀玫瑰放到了断指的一旁,轻轻地诉说着:“莉莉和海尔修去了黄金沙漠,前往了那最大的一座城:黄金之国——伊斯坎贝拉,她走之前,让我带给你的。”

窗外的天快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在那带着唇印的金丝雀玫瑰与断指上。

“安息吧——”

一声低念顺着北风,从洛伦兹圣光城的废墟里飘远,越过冰封的国境线,一路传到诺斯帝国最凛冽的弗瑞古斯雪山脚下。

塞西娅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皮袍,她握着木扫帚,一下下推开坟头堆成小山的积雪——雪粒簌簌落在冻土上,露出一块粗糙的木碑,碑上刻着的【刘易斯・阿德雷亚克】几个字,早被风雪磨得有些模糊。

她弯腰,将一壶还冒着热气的烈酒倒在坟前,酒液刚触到冻土,就腾起一团白雾,很快在低温里凝成细碎的冰珠。

“您没做到的,我会做到。”

她抬手握拳,重重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那是阿德雷亚克家族传承的礼仪,代表着“以血脉为誓,永不退缩”。

可当目光落在那方连碑石都算不上的木头上时,塞西娅身上那股能扛住雪山寒风的刚硬气势,那挺直的腰背却像遇上烈火的冰块一样,不自觉地弯了一些。

“您不应该被葬在这,您的归宿应当是铁与血的战场!”

她父亲刘易斯・阿德雷亚克,曾是诺斯“霜牙军团”的先锋统领,是能在战场上骑着战马劈开敌军阵列的勇士,阿德雷亚克家的旗帜,当年在贵族圈里比国王的纹章还要耀眼。

可如今,曾经的霜牙军团长,如今却只能葬在弗瑞古斯雪山脚下这片荒地里,连块正经的石碑都没有。

连木牌都是塞西娅去年冬天亲手砍了松树刻的。

塞西娅就那样站在原地,任由凛冽的北风卷着雪粒,把额前的碎发冻得发硬,一绺绺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迪尔萨斯……你真的还在庇护我们阿德雷亚克家吗?”

她忽然低低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发飘,连自己都快听不清。

怀疑像雪地里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心头——诺斯的老人们总说,真正的守护神是雪山深处的巨鹿迪尔萨斯,是“霜雪与凛冬的白王”,连国王都要在冰雪节挂鹿头求庇佑,可这份庇护,怎么就没护住阿德雷亚克家?

父亲明明是为了拒绝国王屠城的命令,明明是为了护住军团里的士兵,才甘愿被剥夺贵族身份、打入大牢——可最后呢?

“凭什么我们阿德雷亚克家族如今被冠以懦夫的名号?凭什么那些该死的士兵会拒绝聆听您的辩护词?!就连那个该死的律师都是这样!!!”

塞西娅的拳头又攥紧了,但却没有锤下去,只是默默地咬着牙,低吼着:“您当年没能在听证会砸碎法官的脑袋,没能用您的剑把该死的国王的脑袋砍下来,您做不到的,就都由我来做到!”

泪水刚涌到眼眶,就被呼啸的寒风冻成了细小的冰花,粘在睫毛上,硌得眼睛生疼。她盯着木牌上父亲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与愤怒:“您总听恩雅婆婆说,会有个从火焰里走出来的人,帮我们阿德雷亚克家重新站到最高处,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耀……可后果呢?”

“那个出生时被摔到火堆里的哥哥,您竟然也把他当英雄?”她越说越激动,脚边的积雪被踢得飞溅,露出底下枯黄的野草,“最后呢?那个该死的懦弱家伙,选了什么?在您被构陷的时候,他连站出来说句话都不敢!在战场上因为恐惧,竟然逃了!当逃兵,跑到洛伦兹去了!”

“醒醒吧父亲!根本没有人!”她猛地抬脚,狠狠踹在坟前的冻土上,积雪被震得簌簌落下,露出一小块父亲生前佩戴的、早已生锈的雄鹿徽章。

那是她从父亲旧铠甲上拆下来的,埋在坟头当念想,“在诺斯这片连呼吸都能冻住的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从火焰里走出来的人!?”

“就算要有,也只有我!”

她弯腰捡起那枚生锈的徽章,攥在掌心,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我塞西娅・阿德雷亚克!只有我,能把您从这片破地方迁去贵族陵园,能让阿德雷亚克家的雄鹿徽章,重新挂在诺斯的城堡上!只有我,才能背负起我们家血与铁的荣耀!!”

话音刚落,她还在剧烈地喘着气,胸腔因愤怒而起伏,掌心的徽章被攥得发烫。

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意料之外的热浪,不是雪山里偶尔出现的地热,是带着烟火气的暖意,像有人把一团燃烧的篝火突然搬到了身后。

紧接着,一道带着惊呼和哆嗦的声音,撞进了她紧绷的耳朵里:

“我草,诺斯这破地方,怎么冷到这种程度啊费尔?老子的鼻子都快冻掉了!”

“我说过让你多穿点,还有,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塞西娅没有转过身,但却能清晰地分辨出身后两人的年龄与实力大概。

“男人和一只..蛇?男人二十几岁左右,实力...毁灭级,倒是还算可以...至于那蛇...欲火教会?”

“什么处理不处理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唰!

伊吉的话音堪堪落下,塞西娅便陡然腾飞而起,脚在地上轻轻一蹬,紧接着一脚就砸向了伊吉的脑袋!

“!”

伊吉连忙躲闪开来,神色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咕嘟咽了一下口水。

虽然他早就听过了诺斯人全民皆兵,但也没想过一个女孩子都能有这种恐怖的力量。

仅仅是一脚,不仅是把周遭的雪直接踢起,更是将那掩埋的石地直接踢爆了...

“妈的...怎么刚过来就碰到这种事啊?”

伊吉有些无奈,就应该晚点来的。

都是这个费尔...

伊吉刚要扭头,却发现费尔早就消失不见。

“我草...”

看到这一幕,伊吉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明明自己还在欲火教会美滋滋地消化着那万千子民递来的自我素值,结果费尔一个劲催促自己得快些上路...

这不好了吗?

刚刚那一脚踢下来,恐怕自己真的要上路了。

“话说她是什么实力啊?”

伊吉再度打量了一眼塞西娅,很显然,塞西娅此刻也在分析着自己,不然眼神不会那般凌厉。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那一脚,最起码也是恐慌级,不,她只是单纯的肉体力量,或许是毁灭级...只是她看上去瘦瘦的,甚至都不像莉莉一样有一些肌肉,怎么做到这样的?”

伊吉在心中嘀咕的时候,面前的塞西娅却动了。

但身子却没有移动,塞西娅只是简单地把手放到了腰间的佩剑上。

那嵌着冰蓝色宝石的佩剑微微一闪,紧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的奇怪纹路自塞西娅握着剑柄的手蔓延而来,只是片刻,就布满了塞西娅的全身。

“我草?乌迪尔?”

伊吉这声“乌迪尔”脱口时,自己都愣了半秒——纯粹是刚才被那诡异纹路惊得。

简直和乌迪尔的一模一样。

可让伊吉没想到的是,塞西娅的动作竟真的顿住。

她握着剑柄的手没松,冰蓝宝石的光却暗了暗,爬满手臂的纹路像冻住的蛇,僵在皮肤表面,眼神里的凌厉掺了丝冷硬的疑惑。

但这份疑惑只是短暂的存在了片刻,紧接着塞西娅便再次动了起来,一剑劈在伊吉的跟前。

“少扯没用的。”塞西娅的声音没带半分波澜,只有尾音裹着雪山的寒气,“欲火教会的恶魔,都该死!”

伊吉心头一沉,刚才那点玩梗的散漫瞬间褪得干净。

他没再后退,抬手直接抓住了塞西娅劈来的大剑,同时疑惑地看着塞西娅身上的纹路。

“妈的,真的得多看点书,不然我连这纹路是什么都不知道。”

塞西娅身上的纹路看上去像是祷告,但是却没听到塞西娅有任何的语言发出,而这纹路似乎都是自这剑上传来...

“是遗物吗原来?”

片刻之内就想通了的伊吉毫不犹豫地一脚蹬在塞西娅小腹上,巨大的力道让塞西娅吃痛,一时间竟然松开了握着剑的剑柄,身形朝后退去。

伊吉则是握着手中的长剑,挥了挥,解释道:“你听我说说行不行?我不是欲火教会的啊,哪有人见到人拔剑就砍?我只是来这避避风...头...”

但让伊吉没想到的是,塞西娅身上的纹路,不仅没有消退,反倒是越发密集。

她的手只是轻轻一挥,手中就再度浮现出一把等长的冰剑。

“你没资格碰我父亲的佩剑,无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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