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味道？
苏默觉得，是福尔马林、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埃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在这气味里工作了整整一年，早已习惯。
作为海城市殡仪馆最年轻的入殓师，他见过太多终点。平静的、痛苦的、意外的...
但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
“小苏，准备一下，环城高架刚送来的，车祸。”老师傅老张在门外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惯常的疲惫。
苏默点点头，戴上口罩和手套，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当他看到躺在冰冷操作台上的那具躯体时，饶是已经受过专业训练，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也许比他还小，生命却以最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苏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他的工作——给予逝者最后的体面。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准备开始第一步清洁工作。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女孩冰冷的手臂时...
“轰！”
一声巨响仿佛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刹车声、刺眼的远光灯、还有一种濒死前极致的恐惧与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那不是想象，而是身临其境的感受！
“嗯啊...”
苏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大脑像被无数根钢针穿刺，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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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苏默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醒了？你小子，低血糖还是没休息好？吓我一跳。”老张端了杯热水过来。
“我...可能是太累了。”苏默撑着发昏的脑袋坐起来，他没法解释刚才那诡异的经历，只能归结于精神冲击。
休息了半天，那股强烈的眩晕感才慢慢退去。老张让他今天别再进操作间了，但他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
“没事了张叔，我缓过来了。”
他需要回去确认一下，那到底是不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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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馆里送来一位寿终正寝的老人。家属办完手续后都回去了，只留下苏默一个人进行最后的整理。
这一次，操作间里异常安静。老人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苏默站在操作台前，犹豫了很久。他摘下了手套，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只是错觉时，一个温柔、带着浓浓眷恋和一丝担忧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像一段信息，直接被“写入”了他的大脑。
“...老婆子，降压药我放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了，你记得每天按时吃啊...”
苏默猛地缩回了手，心脏狂跳！
这不是幻觉！
他真的“听”到了！听到了一位逝者，留在世间最后的一丝执念，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叮咛。
从那天起，苏默的世界彻底颠覆了。他发现，只要他触碰逝者，就能接收到他们最后的“遗言”。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一个模糊的画面，有时，只是一段强烈到让人窒息的情绪。
他成了一个被动的“收藏家”，收藏着一个个灵魂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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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这个秘密迎来了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深夜，警局的勘察车送来了一具新的遗体。遗体用白布覆盖着，轮廓纤细，看身形是个年轻女性。
“苏默，过来搭把手。”负责交接的警察喊道，“城南旧公寓那边发现的，12楼坠落，初步判定是抑郁症导致的精神恍惚，意外失足。”
意外...吗？
苏默走上前，和警察一起将遗体抬上操作台。在交接的过程中，他的手不可避免地隔着白布，触碰到了遗体的肩膀。
就是这一秒。
一个冰冷的、夹杂着无边恐惧与绝望的女孩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苏默的脑海，
“......别开门......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