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内,高飞打了个哈欠,一宿没睡也不是个事。所以在听完孙小红的讲述后,高飞没有再逗留,直接告辞离去。
看着高飞离去的背影,孙小红脸上兴奋的笑容隐去,她看着自己的爷爷,脸上写满了担忧。
孙小红张了几次嘴,才问道:“爷爷,你说高飞会不会和李寻欢动手?”
天机老人有些唏嘘道:“这般高手相遇,便是没有恩怨也会切磋一番,况且高飞还杀了他的结拜大哥。
只是依高飞现在的武功来看,李寻欢不是他的对手,除非,除非……”天机老人摇了摇头,他不认为李寻欢能在短时间内闯过那道关口。
听到这番话,孙小红脸上的忧虑更深了一层。
天机老人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家孙女怕是要想多了。果不其然,孙小红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心底暗自叹了口气,天机老人继续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我与高飞交手的时候,已经通过他的武功摸清了他的性格。
他虽然好色、霸道,但却是堂堂正正的武者,与李寻欢之间的战斗,必然不会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若是李寻欢真的突破到了炼气化神这重境界,也不是没有打败高飞的机会。”
孙小红稍微振奋了点精神,喃喃自语道:“李寻欢一定突破了。”
天机老人看着自己孙女这幅样子,心里却在默默为她感到悲伤。
事情的关键在于林诗音。
若是林诗音在高飞手中无事,李寻欢必然不会移情他人,况且龙啸天和龙小云已死于高飞之手。李寻欢要是活着,那就不会再离开林诗音了。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旧情复燃,再续前缘的可能性极大。
相反,若是林诗音在高飞手中出事了,李寻欢肯定会发疯。到那时,他和高飞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这个人,大概率不是李寻欢。
所以无论如何,孙小红的机会接近于零。
想到这,天机老人也有些无奈。当时为了哄孙小红开心,便给她讲了一些江湖趣事,这其中便有李寻欢的传奇经历。谁料这丫头竟然对李寻欢慢慢的产生了好感。
其实这也在所难免。论文才,李寻欢轻取探花;论武功,他当时位列兵器谱第三。江湖上数不尽的侠女艳妇渴望和李寻欢有一夕之欢,可见李寻欢的魅力有多么惊人。
小店里的爷孙二人心思各异,告辞而去的高飞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回到兴云庄,高飞踱步来到林诗音住的小楼。
小楼里只有两个侍女伺候林诗音的起居。挥手让侍女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林诗音和高飞二人。
林诗音坐在帘子后边,双手紧紧握住,她不知道高飞找她干嘛,只能祈祷高飞不会有禽兽之念。
高飞虽然看不到林诗音,但从她那稍快的呼吸声便可推断出林诗音此时十分紧张。
笑了笑,高飞揶揄道:“诗音,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听那个?”
林诗音紧紧的咬着嘴唇,并未搭理高飞。
高飞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这段时间对你而言一定十分糟糕,既然如此,在添上一个坏消息想必你也经得住。”
说到这,高飞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慢慢开口道:“龙小云死了。”
“轰”林诗音的脑袋一下炸了,她万万没想到高飞要说的竟是这件事。林诗音那坚强的外表瞬间崩溃,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
她不顾一切的从帘子后边冲了出来,要找高飞拼命。任何一个母亲,若是得之自己的孩子被杀,绝对不会放过杀人凶手的。
高飞只是轻轻一闪,就让林诗音扑了个空。林诗音像个疯子一样不断扑向高飞,可是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怎会抵得过高飞这凶徒。
不到一刻,林诗音就已经精疲力尽,她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洞的,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一丝留恋。
高飞慢慢走到林诗音旁边,轻轻说道:“好消息是再有两日,李寻欢就会到这了。”
林诗音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李寻欢在她心中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
高飞看着林诗音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要知道林诗音可是从来未曾忘记李寻欢的。
高飞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的下了小楼,对门口等着的侍女吩咐道:“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林诗音,要是你们饿着她了或者让她自尽了,且不说我放不过你们,就连李寻欢也要找你们算账。”
说完,便回自己的房间补觉去了。
高飞不知道的是,当他转身下楼的那一瞬间,林诗音的眼中划过了一道名为希望的光芒。李寻欢,这三个字在她心中的分量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
只要李寻欢在她身边,就算是丧子之痛,她也能坚强面对。
……
时光的飞逝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知不觉中,两天时间匆匆而过。
当李寻欢那充满了疲惫和风尘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的那一刻,周围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着他。明的、暗的,不知多少道目光聚集到她身上。
上官金虹就站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当他看向李寻欢的时候,李寻欢也心有灵犀的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在空气碰撞。
上官金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身后的荆无命也默默的跟上。
“多事之秋啊!”李寻欢感叹道。
“请问这位大爷就是李寻欢吗?”就在李寻欢打算直奔兴云庄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色麻衫的小厮凑到李寻欢面前问道。
李寻欢皱了皱眉,看着小厮点了点头,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小厮得到示意后,继续道:“我是高飞高公子派来的,他说您远道而来一路风尘,现在必然身体疲惫,他在天水居为您定了上等房间,说是让您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午时他在兴云庄为您设宴。”
这小厮显然不是江湖中人,竟然敢接高飞的这种命令。
“少爷,那高飞诡计多端,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虬髯大汉有些着急,直接劝道。
阿飞也将目光投向李寻欢,在等着他的决定。
“带路。”沉默了半晌,李寻欢对小厮说道。
虬髯大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寻欢用眼神制止。
当李寻欢回到京城的时候,他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找林诗音,找高飞搏命。但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他又变得极为安静。
读书人,尤其是读出自己感悟的文人,总是能做到泰山崩而色不改。李寻欢就是这样,每逢大事有静气。
接下来不知道面对多么凶险的局面,现在能做的,只有养精蓄锐,见招拆招,这才不负阿飞和虬髯大汉对他的信任。
兴云庄内,在听到小厮的回禀之后,高飞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任凭李寻欢想破头颅,也不知道他高飞真正的打算。
京城内,金钱帮、六扇门等门派已经派出大量的探子围绕在兴云庄和天水居的附近,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无数的江湖人士在逗留在周围,想看明天的那场好戏。
玉兔落,金乌升。
第二天,万里无云,天气正好。
兴云庄内的高飞翻了翻黄历,发现今天真的是一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动土。
而兴云庄外,李寻欢望着门前的这副对联,陷入了回忆中——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这是李寻欢当年高中探花后皇上亲笔书写赐予他们家的。而今父亲和大哥都已去世,就连这祖传的宅子都变成了他人的,独留自己一人在这人世漂泊。
“少爷,该进去了。”虬髯大汉提醒道,李寻欢回过神来,露出一丝苦笑,随后变成了坚毅,上前推开这朱红的大门。
他没注意到,原来挂着兴云庄这张牌匾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似乎是在等着一位新主人。
推门入内,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张灯结彩的景象,仿佛是在办什么喜事一样。
此时兴云庄外已经围了许多人,有李寻欢的朋友,也有他的敌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江湖人。
李寻欢进去后,兴云庄出来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对着门外的上官金虹躬身道:“上官帮主,高公子也请您入府一叙。”
上官金虹还是穿着那一身万年不变的黄衫,雄姿英发,魄人心魂。吩咐了手下几句,上官金虹大步踏入兴云庄,荆无命紧紧跟在身后。
等到上官金虹进入后,金钱帮的弟子便将兴云庄为了起来,抽出腰间利刃,大喝一声:“金钱帮办事,其余人等速速离开。”
周围的武者大都目露愠色,有几个脾气暴的已经开始嚷嚷起来。吕管家那张常年带笑的脸阴沉下来,果断出手击杀了几个刺头,便控制住了局势。
此时兴云庄内,高飞已备下酒席,坐在主人位上,郭嵩阳和吕凤先就坐在他两边。
而他对面,是李寻欢、阿飞、虬髯大汉、上官金虹和荆无命。
无论是从人数看还是武功看,高飞这边都落入下风。
只是高飞脸上并没有慌张之色,脸上带着淡淡的、奇怪的笑容,还有那尽在掌握的神情,让李寻欢他们都将警惕提到最高。
高飞站起身来,微微弓着身子,右手一扬,道:“我候诸位久矣,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