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朝的权利机构与华夏历史上的朝代大致相同,县令(也叫知县)为从七品,总揽政务,审案征税,是县城名义上的最高官。
还有八品县丞:分管粮马、户籍。
九品主簿:掌文书、印信。
无品典史:管缉捕、监狱。一般由县令老爷钦点的娘家人或自家人。
旗下还有三班六房;
三班:皂班负仪仗、快班负缉捕、壮班管力役。
六房:吏、户、礼、兵、刑、工,对应上京城六部。
此时,县衙。
县令老爷如常上值,无所事事的坐在位子上,吃着当季的瓜果点心。
南山县偏僻,县令却是个好活,本地多是农户,百姓日常都是为了活着,极少生事。
加之不是江湖风盛行的地段,少武人,所以当官的也不用日夜防范,以免不知什么时候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地方穷苦,附近也无山贼匪患。
只要不是太贪婪压迫百姓引了民变,理论上,南山县令可以一直做下去积累资历,当初沈子恒也是花了银子打点,又找了老师的关系,才被分到这么个好地方,如今也有十七个年头了。
再熬上一熬,说不得能焕发事业二春,升上州府去做官。
就在沈子恒打算回府,宠幸刚纳的第十二房小妾,衙门外响起击鼓的声音。
“去看看谁因何事击鼓,让他进来。”
沈子恒算不得勤劳的好官,处理政务也多有拖沓。
但自问不是贪官、腐官。
坐了这个位置,百姓事他还是放在心上的,他知只有伺候好了治下百姓,头顶的乌纱帽才袋的安稳。
一名差役出去,不多时,带了乌泱泱三十多人进了衙门,正是冯家村一行。
不过,为首一人却不是冯村长,而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众人行礼。
沈子恒正色道:“堂下何事?”
中年男人呈上农户联名书写的壮纸,内详述写明虎精形貌、害人经过、损失情况。
损失这一项,另写了田毁百目,噬牛三头,驴七头,鸡鸭无数。
夸大损失能骗免田赋,是富家惯用的手段。
这大腹便便中年人名周来,身份来历也不简单,虽是周家的家仆,却是个庄头,总管田庄事务,收租、派工、记账。
冯家村周边的地,在县衙登记造册便属于富户周家。
农户要耕地就要从周家租,付了地租或是收成后把一部分粮食当做地租交付庄头,来换取生计。
山有虎害,农户们人心惶惶。
虽入县报官,但先要告诉了周家,这周来就是周家派来的。
沈子恒穿鸂鶒补子官服升堂,拍惊堂木,升堂验案。
壮纸写明虎妖说人言,生食人,为大害。
沈子恒正了神色,妖案属“刑名重事“!为官多年,沈子恒也从诸多渠道了解世上有妖,郡城为官的同窗寄来的书信中就说其曾亲眼见过妖鬼。
之前,朝廷下发了一整套的流程。
验明真假,上报州府,会派了人来除妖灭鬼。
近两年听说,陛下于上京亲设了一个部门,门下成员都是各地找来的高人武者,拥有许多奇特的能力。
部门名为青冥司,取自“青天幽冥“之意,成员以青铜鬼面覆脸。负监察百官之责有先斩后奏之权,也处理一些地方衙门处理不了的难事儿重案。
当然,只是传闻,沈子恒没亲眼见过,但如果虎精之事为真,青冥司也应该是存在的。
按流程,沈子恒先验状纸为“黄纸朱印“。
又传里正、地保作证,再三确是否谎报,若虚报则反坐“妖言惑众“罪。
几名里正、地保以及受害者家属都在现场,直言不敢作假。
沈子恒又问了几个关键问题;
如,
“妖物白日现行否?”
“可见血食人?”
“可有证明所言不虚?”
冯常作了人证,一一回答。
沈子恒差了一队衙役,去望冯家村看了伤亡之人,查验妖踪。
快马快鞭,两个时辰返回,状纸如实。
沈子恒立马起草写了折子命人送去州府,请上官派能人除妖。
然后,又吩咐了两队衙役,随农户回冯家村暂住,暂护百姓周全。
也撤了城门口榜上的告示,贴上了一张新的。
原是三百六十两请武人打虎,如今成了六百两请高人法师杀虎妖!
这六百两,一部分由衙门出,另一部分由了周家出。
既上报州府也请民间高人,对农户来说,不可谓不友好。
换别个横征暴敛的衙门,他们可不管百姓遭殃,说不得还趁此机会剥削农户,让大家捐钱除妖,再起一个美名“灭妖捐”。能不能灭妖且不知,县老爷的下一房妻妾肯定是有了。
最后,沈子恒请来了冯常想要去寻的一人,妙珠道长!
“道长能打杀了缠着丁老太爷的恶鬼,肯定是个有真本事的高人。我虽上报州府,但离州府来人不知要过上多久?如今山中虎妖作乱,山下百姓人心惶惶,要说南山县如今也只有道长您有本事除虎害,烦请道长试上一试。”
妙珠道长到了县衙,沈子恒当即从案牍后站起,躬身相迎。
“知县不急,来的路上差役说有人见了妖虎还活了下来,如今正在县衙,还请引荐。”妙珠道长声嗓空灵如旧。
“就是这位。”沈子恒指着冯常的位置,招了招手,“你快些过来,与道长说明当时情况,一定要详尽,道长是有真本事的高人,说不得直接为你冯家村除了虎患。”
冯常上前拱手:“妙珠道长。”
妙珠道长说道:“冯常,你是老翻山下冯家村人士?”
“正是。”
沈子恒疑道:“道长,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妙珠道长继续道,“如此倒也巧合,我正要去了冯家村寻人,便让这位冯常带我去吧。之后顺道去了山上看看这所谓的妖虎,能吐人言已是不弱,该是懂了一些妖法的,若是能除了就尽力做到,也算行了一门善事。”
沈子恒说道:“我这就备了马车,与道长同去。”
“不必了。”妙珠道长婉拒。
沈子恒叹气道:“如此,就依道长之言。”
他挺好奇,想看高人灭虎来的。
但道长不允,只能放弃。
……
……
再归程时,
众人都松了口气。
一是县令派了衙役,入村同住,护持农户。
二是妙珠道长同行,借宿冯家村,除虎妖!大家打听过,如县令所说,这是真正有道行的高人。
三是上报州府,即便妙珠道长灭虎失败,州府来人也该能杀了山上虎妖?
冯常置办了许多丧事用的物件,背着包,坐在村长的驴车上。
那匹马也卖了,卖给了妙珠道长,正好八十两。
“我正需一匹马来赶路,反正要卖,不如卖给我好了。”
“也好。”
妙珠道长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驴车后边。
与冯常闲聊着。
“你入了感气。”
“托了道长的福。”
“冯家村有一女幼年被家中卖去了郡城,这几年应该回了老家,她叫冯荷兰你可认得?”
“是家妻。”
“你?”
“是。”
“那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