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紫山周遭，风沙常年不歇，卷起的砾石打在简陋的石墙上，发出“噼啪”轻响。石寨里的土屋炊烟寥寥，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正蹲在墙角，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刚采来的源石，眼神里满是对生计的盘算。
叶凡站在石寨前，身旁是刻有姜字的石碑，即许久之前楚如尘所留之物。
望着远处被风沙笼罩的紫山轮廓，眉头紧锁。张五爷叼着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在风中明灭，他重重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瞬间被风撕碎：“叶小子，听我一句劝，那紫山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五爷，我必须去。”叶凡声音低沉，掌心不自觉地握紧，“源天书既然在里面，那我必须一搏！”
张五爷将旱烟杆在石碑上磕了磕，烟灰混着沙粒簌簌落下：“源天书？多少人拿着命去换，最后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你以为那紫山里藏的是机缘？那是吃人的窟窿！”
叶凡指尖划过石碑上的“姜”字，刻痕被风沙磨得有些浅了，却仍透着股硬气：“五爷，我和别人不一样。”他抬眼望向紫山，风沙吹得他眼眶发红，“以我现在的处境，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不如往前闯闯，哪怕被风沙吞了，也算有个回音。”
忽的，风沙变得急促，卷起的黄尘如一道移动的墙，从紫山方向压来，将石寨笼罩其中。
风声里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穿透了沙砾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叶凡耳中。
他猛地转身，体内神力瞬间流转，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风沙深处。
张五爷也皱起眉，将烟杆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影子。
沙尘渐散，一道青衫身影踏着沙砾走来。衣袍被风掀起边角，沾了些黄尘，却掩不住那份从容。
来人走到石碑旁，目光在“姜”字上稍作停留，随即转向叶凡，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我如约而至，不知近来石寨可还安好？”
叶凡瞳孔微缩，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作释然：“如尘？”
“楚小兄弟！”张五爷见是楚如尘，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连忙吆喝着引他入寨。
石寨里一时热闹起来，寨民们的笑语混着风沙声漫开。楚如尘立在其中，青衫映着周遭的粗粝，竟有种微妙的疏离感，仿佛与这片土地隔着层看不见的膜。
张五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石桌前便只剩楚如尘与叶凡相对而坐。
“怎么了？”楚如尘见叶凡一直盯着自己，目光里带着探究，便挑眉问道，神色坦然。
叶凡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语气里带着化不开的忧色，像结了层玄冰：“我感觉你变了，变得很像一个人。”
“我一直都是我，何来像别人一说。”楚如尘端坐不动，问心无愧，语气里透着处事泰然的沉静。
“不，我是说你的气质，很像……”叶凡的话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
“摇光圣子？”
楚如尘随口说出这四个字，语气淡然，神情自若，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叶凡猛地一愣，眼底闪过惊色，追问：“你知道些什么？”
楚如尘避开他的目光，只给出一句忠告：“离摇光圣子远点。”
“这才几年，你也成谜语人了？”叶凡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楚如尘，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有话不能直说吗？”
楚如尘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咳咳，额，习惯了。总之我只能告诉你，你心里想的是对的。”
正说着，张五爷已抱着两个箱子走来，一左一右，一大一小，放在石桌上。
“咔嗒”两声轻响，箱盖开启，里面是两件石衣。
单看外表相差无几，但若论起效用，却是云泥之别——楚如尘心里清楚，并非看轻张五爷，只是客观而言，他终究难及张家先辈的手段。
“楚小兄弟，老头子我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做到这份上。”
张五爷看着二人，苍老的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语气里满是恳切，“多的不说，只盼你们能安全回来。”
“会的。”楚如尘与叶凡异口同声，声音里透着笃定。
忽的，叶凡脑中似有灵光闪过，他猛地扭头看向楚如尘，下意识问道：“秦仙子那边，是你说的？”
楚如尘没说话，只是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酷似“成都超人”的招牌微笑，眼底藏着几分狡黠。
……
紫山，山岭纵横，气势磅礴如卧龙，强闯无疑是下策。
靠着张五爷的指引，楚如尘与叶凡来到正东方向的一条龙脉处——这里早已被挖空，留下一条龙道，正是千年前张家先祖走过的路。
地下龙道中，二人已穿戴妥当。叶凡背着星盘，手握石刀，颈间挂着石坠，身披厚重石衣，武装到了牙齿，瞧着沉稳可靠。
再看楚如尘，虽也握着石刀、披着石衣，却总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像是精心准备的“卖家秀”遇上了随性而为的“买家秀”。
“对了，你的器铸好了？”临行前，楚如尘拉住叶凡，多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稳妥。
“当然，我铸的是鼎，此器……”叶凡一开口就带了几分显摆，像是要拉开架势科普。
“行了，我知道了。”楚如尘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这石衣怕是撑不了太远，到时候就靠你的鼎带我们进去了。”
叶凡扒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却没再争辩，只是拍了拍楚如尘的背，示意他放心。
龙道深处传来隐约的风声，像是古老的低语，催促着他们踏入这片未知的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