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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席的手搭上门栓,纹丝不动。

屋外的女人,声音里的惊惶并非伪装。

但这里是杀戮之都。

“什么麻烦?”

“开门说!”黑纱的声音愈发急切,甚至带上了哀求。

“再晚就来不及了!杀戮之王已经下达了血色敕令,目标就是你们!”

林席回头看了一眼。

胡列娜已经反手握住了那柄倒钩匕首,俏脸上杀气凝结。

林席缓缓拉开了门栓。

“吱呀——”

一道黑色香风,挤了进来。

黑纱!

她平日的妖娆与从容荡然无存,那张嗜血的脸上,此刻只剩惊恐。

她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散乱,显然是一路亡命狂奔。

“你疯了?!”

黑纱反手将门带上,压着嗓子低吼,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你们对黄泉露,到底做了什么?!”

林席没有回答,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黑纱一咬牙,语速快得像在倾倒豆子:

“杀戮之都的每一个堕落者,每次喝下黄泉露,都会有一丝杀气与灵魂印记,被王座下的血池抽走!”

“那是杀戮之王控制全城,维持力量的根基!”

“昨天!就在你们杀了屠夫之后!”

“杀戮之王发现,从你们这里,他什么都没抽到!一丝一毫都没有!”

黑纱的眼中,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满溢而出。

“你们就像两个无底的黑洞!”

“黄泉露的力量被你们吞得一干二净,却没有半点回馈!”

“这等于是在挖他的根基!他怎么可能不怒?!”

原来如此。

林席瞬间了然。

他用创世之笔抹去毒素和印记,本为护住胡列娜,却无意间踩中了这座地狱之城最核心的禁忌。

他动了杀戮之王的蛋糕。

“他想怎么样?”

林席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

黑纱被他这副模样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怎么样?他已经下令,将你们的四十九场连胜,直接清零!”

“并且,从明天开始,为你们开启‘王之试炼’!”

“王之试炼?”胡列娜忍不住出声。

“没错!”黑纱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灰败的绝望。

“那是杀戮之王用来处决异类的专属刑场!他会亲自挑选对手,制定规则!”

“那不是战斗,是处刑!”

“是必死的绝境!”

“历史上,没有几个人能从王之试炼中活下来!一个都没有!”

她看着林席,声音发颤。

“你们……死定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林席突然发问,话锋转得毫无征兆。

黑纱一怔。

她对上林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声里全是苦涩与不甘。

“因为,我也想活着出去。”

她抬手,拨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露出一道极浅的剑形疤痕。

“我曾是武魂殿的骑士,任务失败,被家族抛弃,流落至此。”

“我挣扎了五年,拿到了九十九场胜利,只差最后一场,就能去闯地狱路!”

“可是,杀戮之王不允许。”

黑纱的眼中,燃起仇恨的烈焰。

“他需要一个足够强,又足够听话的执法者,替他管理这座斗兽场。他看上了我。”

“他用我家族的性命威胁我,逼我留下,做他的走狗。”

“我恨他!我做梦都想撕碎他!”

她死死看着林席。

“你们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你们是我见过唯一有可能撼动他的人!”

“我不想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所以,我来赌一把。”

“赌你们,能创造奇迹。”

石屋里。

许久。

“你的情报很有用。”林席终于开口,“作为回报,我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

“带你,活着离开这里。”

黑纱的身体,剧烈一颤。

她的视线胶着在林席脸上。

这个少年,明明已经被逼入绝路,许下的承诺却轻描淡写。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胆的这场豪赌,或许……真的能赢。

“好!”她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在暗处的眼睛。杀戮之城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告知。”

“现在,快准备吧。”

“明天的第一场试炼,杀戮之王为你们准备的开胃菜,是……”

“百人斩。”

“他从全城挑了一百个最疯狂的死囚,饿了他们三天三夜。”

“明天,他会把你们和这一百头饿狼,关进同一个笼子。”

“他要看一场,最血腥的饕餮盛宴。”

话音未落,黑纱的身影融进门外的黑暗,消失不见。

石屋里,重归宁静。

林席低头,看向胡列娜的眼睛。

“娜娜,你信我吗?”

胡列娜没有回答。

她只是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林席。

冰凉,柔软。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和少女独有的芬芳。

一触即分。

“我信你。”

她的脸上飞起一抹动人的红霞,眼神却坚定。

“你说杀谁,我便杀谁。”

林席笑了。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沙哑。

“等我们出去,再好好亲。”

胡列娜的脸颊更烫了,她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没个正经!”

天塌下来又如何?

有这个男人在,天,就塌不下来。

夜,还很长。

林席没有再说话。

他走到石桌前,摊开一张空白的兽皮卷。

创世之笔,在他掌心浮现。

他开始画。

这一次,他画的不是武器,不是符文。

而是一张无比复杂、无比精密的地形图。

正是地狱杀戮场的平台。

每一个凸起,每一道裂纹,每一处可以借力的边缘,都被他精准地复刻在图纸上。

胡列娜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走到他身后,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没多久。

他停下笔,转过头。

“一百个,听起来很多。”

“但只要战术得当,他们只不过是一百个移动的血包,一百个待宰的羔羊。”

他指着图纸上。

“这里,是我们的生门。”

“明天,听我指挥。”

“我们,来玩一场狩猎游戏。”

他转回头,继续完善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

胡列娜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在兽皮上勾勒出的那些代表着生与死的线条,一切都化作了滚烫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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