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从帆羽的魂导器实验室走出后,霍雨浩如往常一般离开了校园。
霍雨浩的身影融入夜色,如一道轻烟掠过史莱克城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
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在自己租下的小屋前有所停留,而是趁着夜色,径直穿过城区,朝着北方敞开的城门疾驰而去。
根据人皮纸的指示,先是设计从贝贝的同学徐三石那里“赢”来了能洗筋伐髓、提升资质的玄水丹;后又冒险于海神湖畔,在天梦冰蚕的庇护下,侥幸从一位实力恐怖的红发女子手中逃生,并因“受惊”而获得了学院补偿的、能大幅提升魂力的升魂丹。
借助两枚极为珍贵的丹药,再加上剩余钱财置换的丹药与药材,他终于在两个月后突破到了二十级。
“霍雨浩,极北之地可不是什么善地,危机四伏。”天梦冰蚕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却难得地带上一丝凝重,“说实话,哥虽然计划了很久,但真正要说服冰帝……其实也并无太多把握。”
它早已向霍雨浩和盘托出它的“造神计划”——前往极北之地,寻找那位因四十万年天劫将至、濒临绝境的冰碧帝皇蝎,说服她加入,成为霍雨浩的第二武魂。
“你确实没把握,”霍雨浩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冷静异常,脚下速度丝毫不减,“但我有把握,如果我再贪图安稳,慢悠悠地按部就班修炼,两年后必死。”
他何尝不想享受史莱克平静的校园生活?但人皮纸上那血淋淋的死亡宣告,如同复苏之鬼,逼迫他不得不再次踏上这条与死亡相伴的冒险之路。
顺利通过城门关卡的盘查,霍雨浩驻足,向北眺望。眼前是一片辽阔而沉寂的黑暗原野——立马平原。
这片与星斗大森林西北端接壤的广袤平原,历史极为悠久。万年前,它便是天斗帝国抵御星罗、拱卫帝都的战略要地,见证了无数烽烟与厮杀。
尽管出身贫寒的霍雨浩过去极少有机会接触被贵族垄断的历史知识,但人皮纸的警告让他不敢怠慢,早已在史莱克的图书馆中查阅了相关资料。
记载显示,立马平原地处天魂帝国南部,其核心区域存在一片极为凶险混乱的领域,那是一片古老的战场遗址,被世人称为“深渊”。据说,那里万年不散的战争怨气与破碎的魂技力量交织,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场”,普通人根本无法踏入其中。
然而,对于魂师而言,这片古战场既是禁区,也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传说中有强大魂师陨落后遗留的魂骨、破损的魂导器乃至奇异的传承,都可能深藏其中,成为无主之物。
因此,万年来,无论是昔日的天斗、星罗,还是如今的天魂、斗灵、星罗三国,亦或是独立于其间俨然自成一国的史莱克学院,都曾派出强者试图探索这片深渊,但归来者非死即病,下场凄惨。偶有幸运儿获得些许机缘,最终也往往不得善终。
即便是两千年前,那位修为通天、创立了海神阁的初代阁主,据记载也未能真正深入那片深渊的核心。
图书馆某本古籍的最后一页,有着一段字迹歪斜、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记录:
“那片深渊……或许……陨落过神。”
——那是初代海神阁阁主临终前的笔迹。
“人皮纸让我从此借道,是想让我去往中央的深渊吧。”
夜风吹拂,带来平原深处的寒意与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霍雨浩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关于深渊的种种可怕传说暂时压下。
无论前方是极北之地的严酷考验,还是这立马平原隐藏的古老秘密,他都已没有退路。
夜风拂过空旷的城郊,带来一丝凉意。霍雨浩疾行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丝毫意外。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从路边阴影中悠然走出的灰袍中年人——正是九宝琉璃宗的宁修明。
“宁先生,”霍雨浩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出现,“这么晚了,还有闲情逸致散步?”
宁修明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温和笑容,眼底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精明与审视:“霍同学说笑了。投资了如此有潜力的项目,我这个做‘天使投资人’的,总得多关心一下项目的进展,不是吗?”
他并未掩饰自己对霍雨浩的监视。毕竟,一万五千金魂币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对他个人而言。他不敢往史莱克学院内部伸手,但监视一个住在校外、行踪相对简单的学员,还是轻而易举的。
以霍雨浩的精神力,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发现,只是毕竟人家是他的债主,拿人手短,他也就默认了这一点。
此刻,他不再多言,而是手腕一翻,一样东西带着破空声射向宁修明。
宁修明眼中精光一闪,抬手稳稳接住。那东西入手微沉,触感冰凉。他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看去——
那是一枚徽章!通体呈现深邃的水蓝色,打造成精致的八角星形状,材质非金非玉,却流转着内敛的光华。徽章之上,赫然镶嵌着两颗完美切割、在月光下折射出璀璨火彩的钻石!
以他的家学渊源,当然不会认不出那是什么。
“这是……!”宁修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从容的表情管理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光芒!“二级魂导师徽章?!史莱克魂导系认证的二级徽章?!”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霍雨浩,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惊愕而微微变调:“这……这怎么可能?!你入学才两个月!怎么可能通过二级魂导师考核?!”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即便是隔海相望、魂导技术冠绝大陆的日月帝国,也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在两个月内,从一名魂导器学徒跃升为正式的二级魂导师!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这简直是……妖孽!
“我说了,对我的投资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霍雨浩看着宁修明那副失态的模样,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他的灵魂深处,曾经承载过那个绝望世界中千万人份的庞杂记忆,其中不乏站在时代顶峰的科研天才与工程学家。
虽然如今他无法像驾驭厉鬼时那样随意调用海量知识,但是灵眸的精神力也足够他回忆曾经的“天赋”的吉光片羽。
再加上他足够努力,与穆老教给他的融精神力于魂力的秘法,使得他在不到二十级,就可以独立完成二级魂导器。
帆羽欣喜若狂,霍雨浩的天才远远超出想象,给了他极大的优待,这无视流程颁发的二级魂导师徽章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样,宁先生?要不要……考虑加注?”
于是,就像霍雨浩所预料的那样,宁修明眼中露出了仿佛看见超级牛市般的炽热绿光,“加!”
一场新的交易,在寂静的夜色中迅速达成。
霍雨浩那原本因购置丹药和药材而干瘪下去的钱包,再一次以惊人的速度鼓胀了起来。
当然,与此同时,他欠下九宝琉璃宗的债务,也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