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日向宗家而言，忍界里值得追逐的东西本就不多。
他们天生握着支配分家的权柄，坐拥忍界顶端的资源，连变强都成了可有可无的，与生俱来的特权。
可唯独寿命，这看得见摸得着、还会步步紧逼的东西，成了他们最深的恐惧。
它像悬在头顶的刀，随时会斩断他们享受权力的日子，这份恐惧远比任何强敌都要刺骨。
和大蛇丸那种，见识过生命的脆弱，想要永生，想要用永生去学习事件一切知识的宏大愿望不一样。
宗家对狗符咒的渴求，只有最直白、最粗粝的欲望。他们不过是想攥着权力多活几年，是对即将失去特权的丑陋挣扎。
“嘶嘶嘶~”
日向的长老们倒吸二斤凉气，为忍界变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日足，你是不是有想法了？”日向宗带头，盯着日向日足急切的问，“比如……借大蛇丸的手，先把那什么狗符咒抢过来。
有了不死之力，我们日向一族就能站稳脚跟，不用再惧怕任何实力了！”
日向日足却对日向宗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
抢夺符咒？
这种烫手山芋，有着火之国王室和宇智波的教训还不够吗？
而且大蛇丸是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日向家这仨瓜俩枣的，都不够大蛇丸几个来回的。
但，凭空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日足也不好直接说出口。不然不小心给这些老家伙气出个好歹来，未免得不偿失。
“诸位长老，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怎么抢符咒，是怎么让日向别步王室和宇智波的后尘。毕竟，狗符咒的事只是大蛇丸一面之词，真假还未可知。”
日足抱着凝重的语气，担忧的说道：“忍界变化的太过突然，猿飞叛逃、大名身死、四国压境，日向应该有所动作了，不然就是坐以待毙。”
“那怎么办？”一位赶上了战国时期尾流的长老慌了神，“我们日向，总不能再当一个缩头乌龟吧？”
千手在的时候，日向收缩锋芒；宇智波在的时候，日向不敢竞争。现在千手和宇智波都挂了，日向还是那副怂怂的模样，那宇智波和千手不是白死了吗？
这种思维，不仅仅是在日向宗家的老顽固们有市场。
在那些心里逐渐扭曲，渴求发泄和提升自己身价的一些分家来说，更是一种公认的，来自日向的政治正确。
这些老家伙，能不能有点格局？
日向日足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累。
他压下心头的无奈，把怂换了种体面的说法，语气沉稳得犹如波涛下的顽石：“不是躲，是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长老们面面相觑，显然没太明白。
“没错。”日向日足睁开白眼，瞳仁里的青筋微微跳动，语气里多了几分算计，“既然各位对狗符咒感兴趣，何不让木叶先去蹚这浑水？
他们现在急着找外援，肯定会盯着符咒的消息。等他们摸清虚实，我们再出手渔翁得利。
既拿到了好处，又不失宗家的体面，岂不是比现在冒冒失失冲上去强？”
宗家长老们知道这是日向日足委婉的说法，但思虑片刻，也是认可了日向日足的方法。
宗家长老们只是愚蠢，只是贪婪，但正是因为这种种缺点，才让他们带领日向一族躲过一次次足以灭族的危机。
毕竟，坏人会被杀，好人会被杀，聪明人更是一茬一茬的死个通透。
但唯独蠢人，在没有能够撬动他们行动的利益的前提下，连动弹的思维的都没有，何谈被人浪费心机的去算计？
夜风微凉，夜半月明高高挂起，那借着太阳才散发着光芒的天体似乎是忘了自己的来历，忘乎所以的在天空最高处闪耀。
日向宗还是步行着，走向回家的小路。
那瘦削苍老的身影，在掠过一楼台阴影后，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躯干苍白，双眼透露着懵懂的奇特生物。
白绝！
“告诉黑绝，日向家的日向日足，对符咒的消息特别敏感，再次合理推测，日向可能和宇智波一样，也隐藏着一片符咒。”
话毕，语落，单薄消瘦的身影继续前进。
在走出一片繁华的楼阁后，再次变为日向宗的身影。
……
天明，街道上已有忍者匆匆赶路，却少有人知晓昨夜那些足以改写木叶命运的密谈。
木叶医疗室的白色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却照不进空气里的凝重。
手术台上，卡卡西的左臂被消毒绷带轻轻固定，手腕处还残留着酒精的凉意。
旁边的金属托盘上，泛着光泽的龙血药剂静静躺着，针管里的液体折射出细碎的光。
那颗黄金瞳泡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中，竖瞳像凝固的火焰凝而不发，却隐隐透着狮子咆哮般的威压。
医疗忍者正拿着镊子，准备夹起消毒棉擦拭卡卡西的眼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卡卡西大人，放松些，移植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需要避免查克拉的波动。”
卡卡西点了点头，空荡的眼窝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有细针在扎神经。思绪忍不住飘向大蛇丸那诡异的行为，还有那奇特的馈赠。
虽然大蛇丸的手段，并没有绝对的保障，似乎只是他的一次心血来潮，卡卡西对那黄金瞳，对那龙血药剂是否有所作用还抱有疑虑。
但是想到鸣人的安全，想到玄间等人的信任，还有现如今木叶陷入的危机，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压制了心头的不安。
就在瞳球刚触到眼窝神经、坏死的经络被医疗忍术强行唤醒，疼得他指尖发麻的瞬间。
“叩~叩~叩~”
敲门声骤然响起，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鹿久带着几人挤进来，衣角还沾着晨露和尘土。
“卡卡西，手术会影响你接下来的行动吗？”
鹿久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块酸糖一样，急促且没有任何该有的停顿，眼底的红血丝去而复返。
卡卡西猛地睁眼，刚移植的黄金瞳还不能视物，却凭着查克拉感知捕捉到鹿久身上的焦虑，直接开口：“出什么事了？”
“卡卡西，岩隐村的那支奇兵……露头了。”
“岩隐村？”卡卡西皱眉，声音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大蛇丸不是说，雨隐会帮我们守防线……”
“雨之国刚接了条件，两大势力的接洽、兵力调度都需要时间，不可能立刻派兵。”
鹿久打断他，从忍具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情报纸，递到卡卡西面前，“更何况，岩隐那支部队，并没有经过雨之国的防线。
暗部在火之国国都外围的哨卡传回消息，那些岩隐忍者，混在当初围堵大名府的萌芽组织的流民里，正跟着难民潮往木叶挪。
他们查克拉收敛到了极致，和普通流民没两样，若不是暗部的感知型忍者碰巧捕捉到一丝土遁查克拉残留，根本发现不了。”
他顿了顿，给了卡卡西消化消息的时间，然后指尖点在情报纸上标注的醒目红点：“现在还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谁，里面藏了多少上忍、特别上忍。
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几个大国中最先扑向木叶的。风之国和雷之国还在边境磨蹭，水之国还是没有大动干戈的迹象，岩隐这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卡卡西掀开手术台的薄被，伸手去解手臂上的绷带，动作干脆利落：“我去。再招呼雷遁忍者带队，拖住他们没问题。”
“等等。”鹿久突然上前一步，按住卡卡西的手腕。
他的力度不算大，却透着不容挣脱的牢固。
周围的医疗忍者都识趣地退到门口，故意放缓了呼吸。鹿久低下头，凑近卡卡西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别声张。”
他指尖一动，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悄无声息地滑进卡卡西的掌心。纸条很薄，边缘有些毛糙和不规则的形状，显然是匆忙间撕下来的。
“上面记载了一些木叶的禁术，包括秽土转生，互乘起爆符等等，记住这些忍术的效果和能力，关键时刻……”鹿久的眼神有些暗淡，但还是强撑着开口，“关键时刻，别顾念平民，也别管木叶名声。
你发信号，我们会派封印班、结界班堆查克拉帮你施展对应的术，实在不行，还能找大蛇丸。
你不用硬拼，只要把他们拖在木叶外就行。”
卡卡西握着纸条，能感受到上面还有些湿润的墨迹。
虽然没有彻底的展开，但他已经明白内里隐藏着的恐怖。
他抬眼看向鹿久，见对方微微点头，便不再多问，只将纸条塞进忍具包最内侧的夹层。
“医疗忍者，绷带。”卡卡西转身看向手术台，伸出被绑缚的手臂，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另外，药剂先不用注射了，手术取消，我不能保证药剂是否会影响我的状态。”
医疗忍者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
秋道丁座走上前，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小心点，岩隐老银币的土遁最擅长搞突然袭击，实在撑不住就发信号，我们会调支援过去。”
“放心。”卡卡西拿起忍具包，背在肩上，雷遁查克拉在掌心微弱闪烁，淡蓝的电光映着他的护额，“守住隘口，等雨之国的人来，这点事还做得到。”
他刚走出医疗室，就见走廊方向跑来一道绿色身影。
是木叶的珍兽。
凯那一身连体紧身服还带着尘土，身上还有着医疗过后的痕迹，一副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
显然，刚刚结束了一个长途任务，并了解了木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他有些接受不能。
在看到卡卡西的一瞬间，他就凭借着本能，奔驰而来。
走到近处观察到了卡卡西身上的忍具包后，凯立马加快脚步，拦在他面前：“卡卡西！你要去前线？带我一起！”
卡卡西叹了口气，脚步顿住。他太了解凯了。
这种珍兽，眼中是没有任何黑暗的。若是带他去，恐怕在施展一些不得已的忍术时，会碍手碍脚。
卡卡西正要开口拒绝，却见凯突然站直身体，绿色的训练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里没了平日的嬉闹，只剩认真。
“卡卡西，我也是一个忍者。”凯从卡卡西的死鱼眼中读出了那份复杂的信息，卡卡西也从凯的河童眉中知晓了凯的决意。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重锤砸在卡卡西心上。他看着凯眼底的坚定，突然想起少年时父亲说过的一句话……
“卡卡西，不要以为忍者学校入学考试合格就可以放任自己了，如果不加强练习，那个孩子终有一天会成长得比你还要强……”
或许，父亲是对的吧。
自己倘若拥有凯那般的意志，恐怕不会颓唐至此吧。
他伸手拍了拍凯的肩膀，然后猛地将忍具包甩在地上。
“哐当。”
包链崩开，那柄断了的白牙之刃滚出来，刀刃虽有缺口，却仍透着凛冽的锋芒。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道并肩的剪影。
“再比一次吧。”卡卡西伸出右手，掌心朝下，蓄势待发，语气郑重，“赢了，你跟我走。”
凯眼睛一亮，立马也伸出手，指尖绷紧：“好！输了我就去守木叶后门，保证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两人围着彼此慢慢转了两圈，空气中仿佛又有了少年时对决的紧张感。下一秒，两人同时出手。
雷遁！
八门！
黄金瞳！
影叶舞！
雷兽追牙！
朝孔雀！
无数的忍术和体术在医院的走廊中大方光彩，不可制止的查克拉开始无差别的冲荡着医院内一切的探查结界。
“嗡！！！”
巨大气流翻飞，瓷砖迸裂，地面塌陷，卡卡西和凯的身影，终于在一片混乱中显现。
卡卡西的手指比出剪刀，凯的拳头捏成石头。
“我赢了！”凯兴奋地举起手，八门遁甲给予的绿色发梢都在颤动，“卡卡西，这次我可不会拖后腿！”
卡卡西弯腰捡起忍具包，将白牙之刃重新收好，眼底带着难得的懒惰：“走吧。暗部和预备的雷遁忍者在村口等着，别让他们等急了。”
凯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整理护额，还不忘念叨：“这次前线肯定有很多强大的岩隐忍者，正好让我试试新练的昼虎！卡卡西你可别跟我抢对手！”
卡卡西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