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的事情,陆云风听听也就是了,至于最后到底是谁胜谁负,对他没有半枚灵石的影响。
与其去想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还不如好好考虑下如何将手头上这一堆寒铜安全地换成灵石。
不过在此之前,他自知不能操之过急。
只要阴煞谷之事暴露了,此事涉及到了一具恶性八煞尸不说,还有关于天尸宗的传承,定会招引来各方的目光。
莫看元婴宗门似乎对散修并不上心,可说到底宗门通过麾下的各个家族,继而掌控着治下近乎所有关于修行的渠道。
譬如各个明面上的坊市,绝大部分私下的黑市,亦或是一些私人交换会。
只要存在的时间够久,那不免会被渗透,落入宗门中某个金丹世家的掌控之中。
在茶楼二楼上的陆云风随意地扫视了街边的大小店铺,挑选着合适的目标。
在清河城之中,一些炼气期修士所开的杂货小店,可没有那么多灵石收购他手头上的这一批寒铜。
至于有实力的大店,背后多多少少都有清河李家的份子。
这种事情,陆云风哪怕不去查,闭着眼都能想得到。
对于修士而言,其实无非是财侣法地而已。
不管在哪个地方,有关于洞府、功法、法器、符箓、丹药、阵法还有各种药材矿石等原料营生买卖,基本都是当地的宗门或是世家在把持。
反之,只要摸清了这些利益关系与分割,就能知晓所在势力有几家几姓,还有各自的强弱。
如今清河李家可谓是如日中天,在这清河城中不可能有第二种声音。
此情此景正如百余年前的陆家。
通常传承不过两三百年的世俗王朝,对于治下之地的掌控力度就已经极为可怕了。
更何况动辄传承数千年的元婴宗门,对于这种事情只强不弱。
毕竟凡人无法一人成军,可修士的力量归于自身,今日炼气,来日元婴,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元婴宗门再如何想要维系自身的统治,总不免有修士从这张看似密不透风的大网中逃出来,进而将其覆灭,从而取而代之。
要是此人无心创立宗门,转身离去,那这里的散修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好转。
到时候一切秩序尽失,各方金丹世家豪强征伐不休,使得散修与凡人陷于水火之中,直至哪一方突破元婴,从而定鼎局面。
要不然就是附近的元婴宗门纷纷下场,将其瓜分了去,战况只会更为惨烈。
不过寻常散修不管是出售还是购买,涉及到的体量都不大,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一旦所交易的价值到了所规定的标准,那所在店铺就必须要及时上报,于此同时还要用截气法器,记下对方的信息。
在外行走的修士,容貌可变,体态可改,甚至连性别也难分,可有一点是难以变化的,那就是自身的法力。
每一个修士的法力气息都有所不同,这是辨别其身份最为关键之处。
陆云风祖父带着他去看自家店铺时,便特意提及到了这一点。
陆家名下的店铺,对于修士所交易的每一笔额度规定,炼气期为三千枚下品灵石,筑基期为三千枚中品灵石。
超过了这个体量,那掌柜就要及时将此事报送上去,或是给所在坊市的坊主,或是给家族的负责这方面的筑基修士。
如若有所隐瞒,事后有什么问题,那可是要追责的。
没有哪个掌柜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陆云风晓得只要他在清河城中将寒铜全部出售,不管是哪一家店铺,那记载自己法力气息的截气法器,当天就会出现在城主的桌案之上。
至于每次小批量出手,虽说也是一个办法,却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毕竟在同一个地方多次出手,万一遇到了城中各个店铺每月例行的盘点,也极有可能出现问题。
陆云风指尖有意无意地轻敲着桌案,思索着该要如何才能更为稳妥一些!
他闭着眼,暗自想道:“想要安稳出手这批寒铜,眼下还得先打探下阴煞谷之事,不过不能过于招摇,只能慢慢来。”
“还得提前想好脱身之策,万一事情暴露了,也不至于太过于被动。”
思绪之中,楼下忽又传来那李大嘴的大嗓门:“十三弟,你咋来了?”
来人是个面白无须的锦衣青年,此人沉着脸走到了李大嘴身边,一把按在了对方肩头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三哥你倒是好兴致啊。此次族测得了个中下,不抓紧修行,竟还有如此闲心饮茶?”
“可放过我吧,你大哥又不是修行的料。灵根天定,四灵根资质而已,这辈子还想怎么样?强求不得,反增烦恼,还不如饮茶。”李大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嗯?”锦衣青年冷哼了一声,“你如今年不过三十有五,要是再好生努力努力,加上我一旁帮衬,来日未必不能筑基。”
“别浪费心思了,你有这份好意,三哥心领了。坐,坐。”李大嘴笑道。
锦衣青年入座一旁,轻叹了一声。
“小小年纪,莫要唉声叹气了。你三哥也没啥大志向,只求个酒色财气,无病无灾活个百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李大嘴笑道。
言及于此,他低声说道:“晚上哥带你去快活快活,千万别和族里的那些老古董说。”
一旁的青衫修士笑道:“立轩兄,上次你带昂兄弟去春风一渡阁被逮到了,莫不是皮又痒了?”
“那是碰巧,谁知道那几个老家伙也在。一个个老不正经的,加起来都快五百岁的人了,还去找什么小姑娘,忒不知羞耻了。”李大嘴李立轩磨着牙帮子。
上次他可是被祖父、叔公、叔伯三人轮流扇了好几巴掌,又带招式地狠狠地踢了好几脚。
“我不过说了几句,那几个老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尽往死里打,一看就是恼羞成怒。十三弟,平日里在他们身边修行,有没有觉得……觉得他们是不是不行了,那日反应这才……”李大嘴凑到了十三弟身边,极为淫荡地笑了一声。
锦衣少年李立昂轻咳了一声,“三哥,我等身为晚辈,万万不可编排长辈,那可是大不肖。”
“得了吧,眼下又不是在族里,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知道?”李大嘴不以为然道。
话音刚落,正好有一行人路过了茶楼,其中走在最前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边还有三个玄服中年修士。
那老者微微驻足,朝着门里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霎时间,李大嘴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最后嘟囔了一声:“这老家伙不是说去接人了吗,怎么在这里?”
“劣孙实在是不成器,让诸位见笑了。”老者朝着三人笑道。
而后打招呼道:“立昂,快快出来拜见云苍宗的几位前辈。”
一听此话,锦衣少年起身朝外走去。
只不过其中一位玄服中年修士却是连连摆手:“贤孙如此年轻就筑基,陈兄可莫要折煞我等了,我等还是以道友相称为好。”
而此刻在楼上的陆云风,收起了目光,敛去了神念,自顾自地喝着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