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蓝佛子猛地攥紧了袖口,指尖几乎要掐进布料里,眉尖拧成了紧实的结,语气里满是护犊的强硬,“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破冕行动你们自己去,别想把我的梦逸带进去蹚浑水!”她站在殿内的白玉柱旁,裙摆下的绣纹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连看向那老者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冷意——谁要动霜溟,就得先过她这关。
被呵斥的老者鬓角的白发颤了颤,他躬着身,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压得低哑,满是为难:“殿下,您就别为难属下了。教皇陛下亲自下了令,说要将霜溟大人打磨成圣灵教的‘绝世之刃’,这是教派的大事啊。”他垂着眼,不敢去看蓝佛子紧绷的脸色,只觉得这夹在教皇与公主之间的差事,比闯刀山火海还难。
蓝佛子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指节渐渐松开,终究还是松了口,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妈妈都这么说了……那行吧。但我也要跟着去!”她抬着下巴,像是怕对方拒绝,又补了句,“我会看好自己,绝不会拖后腿。”
“可是……”老者还想劝,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声更长的叹息,他知道蓝佛子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最终也只能躬身应下,“属下知道了。”说罢,他拢了拢身上的灰袍,转身退出殿宇,脚步匆匆地往圣灵殿堂去——得把这事一五一十禀明魔皇,半点不敢掺假。
圣灵殿堂的御座上,魔皇指尖在玄色龙纹扶手上扣出浅痕。听着老者的禀报,她先是皱了眉,目光从案上的卷宗移开,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这妮子,还是这么护着人。”话锋顿了顿,她想起教皇“培养绝世之刃”的嘱托,又想起女儿方才必定是红着眼眶据理力争的模样,心底顿时拧成了结。
“你们行事时多盯着点,千万不能让佛子沾到半分业力……”她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指尖轻轻摩挲着御座上的龙鳞纹,终究改了主意,“罢了,别让霜溟去破冕行动了。”比起教皇要的“新人利刃”,她更怕女儿因为这事受委屈——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却随着她落在卷宗上的柔色目光,悄悄散在了殿内的暖光里。
另一边,霜溟踏着晨露回到圣灵教居民区时,石板路上还沾着夜露的湿意,廊下的灯笼刚灭了大半,只余下几盏泛着淡暖的光。没等他走到住处,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蓝佛子提着裙摆跑过来,裙摆扫过石阶时带起一阵轻风,怀里还揣着个绣着海纹的小荷包,跑到他面前时,气息都有些不稳。
“阿溟!”她一把抓住霜溟的手腕,晃了晃,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跟妈妈求了好久,终于拿到外出的名额啦——这次我带你出去玩耍!”
霜溟被她晃得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疑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揣着荷包的衣角:“嗯……去哪里呀?”
“我们去海月归墟的遗址探险!”蓝佛子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激动得连声音都拔高了些,还伸手在半空画了个大大的圈,“路上能经过好多好玩的地方呢!巴萨罗港的渔市早上能买到刚捞上来的珍珠贝,霜月城的冰雕到了晚上能映出七种颜色!还有布拉维亚岛的沙滩全是粉白色的,少女峰的山顶能摸到云哦!”她说着,还从荷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眼里满是期待。
霜溟(龙梦逸)了”的目光落在那张皱巴巴的地图上——纸面边缘被磨得发毛,标注地名的墨点旁还画着小小的涂鸦:巴萨罗港旁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贝壳,少女峰顶端涂了朵白云,连海月归墟的位置都圈了个粉紫色的圈,一看就是蓝佛子反复摩挲、偷偷添画的结果。他指尖轻轻拂过地图上的涂鸦,眼底漫开一层浅淡的暖意,原本微蹙的眉梢也松了些:“海月归墟……好像在哪听到过……”
与此同时另一边。
海神湖的水波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无极空域边缘的空气似被无形力量拉扯,连风都带着几分凝滞。湖面倒映着渐暗的天色,却突然被一股凌厉的魂力搅碎——娜儿的白发在周身波动中狂舞,紫色双瞳已然凝出竖瞳的形状,眼底淬着冰碴般的寒意,直直逼向对面的古月。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她的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哥哥生死未卜,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七道魂环在她脚下明灭,黑黑黑黑黑黑的配比透着远超同龄人的压迫感,魂圣的魂力如潮水般散开,让周围的湖水都微微震颤。
古月垂着眼帘,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你倒确实得了机缘。”她抬眼时,目光掠过娜儿的魂环,却没半分波澜,“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金龙王本源,此刻在唐舞麟身上。”唯有提到“李世逸为秋儿血祭”时,她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像是这世间唯一能让她心绪微动的痕迹。
“笑死我了。”古月忽然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语气里满是嘲弄,“你身为银龙王的半身,张口闭口‘哥哥’,不觉得害臊吗?”
“要你管?”娜儿的声音陡然拔高,白银龙枪的虚影在掌心若隐若现,银白光泽与她的白发相映,“我本就执掌情感与白银龙枪,到底是你吞噬我,还是我融合你,还没定数!”
“嗤。”古月嗤笑一声,掌心突然光华流转,一串七彩念珠缓缓浮起——每一颗珠子都映着不同的光晕,龙神核心的威压如潮水般散开,压得湖面波纹都变缓了几分。“看清楚了,龙神核心在我手里,你拿什么和我比?”她指尖轻点念珠,那股属于龙神的气息更清晰地笼罩向娜儿,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哼,那又如何?”娜儿冷哼一声,魂力骤然暴涨,周身骤然爆发出凛冽的剑意,“剑域,展开!”银白色的剑气以她为中心交织成网,无数剑影悬浮半空,形成一座透着森寒杀气的剑阵,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切割得发出“滋滋”轻响,连龙神核心的威压都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
古月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她眉梢微挑,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诧,握着拳头的指节微微泛白:“倒是真低估你了……没想到你竟能得到他的专属剑域。”但这份惊诧只持续了一瞬,她语气软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硬——娜儿这剑域的威力远超预料,此刻她并没有稳胜的把握。
“没用的。”古月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你只是得其形,未悟其真意。你注定……是要与我融合的。”她垂眸时,心中暗悔的情绪更甚:早知道当初不该执着于三眼金猊的记忆,如今倒好,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能想到,那记忆的碎片,反倒让娜儿变得如此这般。
……
极北的冰原寒气还未从衣袂上散尽,霜溟与蓝佛子已踏足边境的巴萨罗港。码头上的咸风裹着落日余晖,将远处的白色灯塔染成暖橙,岸边停泊的木船随浪轻晃,渔人们正将刚捕捞的海魂兽卸舱——那覆着薄霜的“霜甲蟹”青壳泛红,银鳞鱼在竹篓里闪着微光,正是此地最负盛名的珍馐。
两人寻了家临海的小馆,临窗而坐时,碳烤霜甲蟹的香气已漫过桌角。蓝佛子指尖轻点蟹壳,笑意轻浅:“比极北的冰髓兽多了几分鲜灵。”霜溟便将剥好的蟹肉递到她碗中,目光随她的视线落在海面——归航的渔船拖着金红的波光,倒比极北的冰原多了许多人间暖意。
而码头旁的木箱后,娜娜莉正缩着身子躲在阴影里,圆脸蛋鼓得像含了颗糖,嘴角还沾着蟹黄。她左手攥着啃剩的蟹壳,右手又掰下一块肥嫩的蟹肉往嘴里塞,脚边已堆了小半堆青灰色的蟹壳。可目光落在不远处相视而笑的两人身上时,她却忍不住嘟起嘴,腮帮子鼓鼓地轻哼:
“这俩怎么还在这儿慢悠悠晃悠啊?明明说好了要去海月归墟,结果倒好——一会儿看落日,一会儿分蟹肉,这不是明摆着度蜜月嘛!”她戳了戳手里的蟹钳,语气里满是小怨念,“可恶啊,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居然被两个小辈这么秀!”
指尖无意识蹭过嘴角的蟹黄,她忽然托着腮叹气,眼里又冒出点小期待:“天呐,就不能给我送个美男子吗?我要求真不高——人帅、声酥,哪怕稍微好‘拐’点也行啊,就算只像无极斗罗那样,沾点清冷贵气的边儿,我都满足啦!”说罢还跺了跺脚,怀里的蟹壳轻轻晃了晃,活像只气鼓鼓又怕被发现的小团子。
暮色将海面揉成一片鎏金时,“沧溟号”海上列车正沿着架在深海支柱上的轨道前行——银灰色的车身泛着冷光,舷窗像嵌在车身上的蓝宝石,映着浪尖跳跃的余晖,连车轮碾过轨道的“哐当”声,都被海风裹得温柔了几分。
霜溟牵着蓝佛子踏上列车时,车厢里已飘着淡淡的海盐香。两人选了靠窗的双人座,蓝佛子刚坐下就把那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小桌板上,指尖点着“霜月城”的标记,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阿溟你看,再过三个时辰就能到啦!我听人说,霜月城的列车站台都雕着冰纹,晚上会泛着淡蓝的光呢!”她说话时,发梢还沾着巴萨罗港的海风,轻轻扫过霜溟的手背。
霜溟依旧装作傻白甜的样子抬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又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小罐蟹黄酱——正是在巴萨罗港渔市买的,罐口还贴着张小小的海贝贴纸。“先吃点东西?”他拧开罐盖,递过一把银勺,蟹黄的鲜香瞬间漫开。蓝佛子立刻点头,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比早上吃的蟹肉还鲜!下次我们再去巴萨罗港,一定要多买几罐!”
而车厢连接处的阴影里,娜娜莉正飞快地戴好一张银色半面面具——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圆润的下巴和抿着的唇,浅灰色的斗篷裹住了她的身形,混在排队上车的乘客里竟丝毫不显眼。她盯着霜溟和蓝佛子的背影,眼底藏着点小得意:“哼,这点小伎俩还想甩开我?”说罢,便趁着列车员检票的间隙,轻手轻脚溜进了相邻的车厢,选了个靠过道的位置坐下。
她假装翻着手里一本没封面的旧书,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隔壁车厢的动静——透过两节车厢之间的玻璃缝隙,能看到蓝佛子正举着地图跟霜溟说话,还时不时把蟹黄酱递过去。娜娜莉悄悄撇了撇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页:“可恶,吃好吃的都不知道分享,亏我还跟来‘保护’他们!”话虽这么说,她却忍不住从布包里摸出块剩下的蜂蜜糕,咬了一口,甜意漫开时,又偷偷往隔壁瞥了一眼。
列车驶过一段跨海轨道,海风从通风窗钻进来,带着海水的湿意。蓝佛子忽然指着窗外,声音轻了些:“阿溟你看,那是星落岛吗?地图上说岛上有会发光的海藻呢!”霜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远处的小岛像浮在海面的绿宝石,暮色里隐约能看到岸边泛着淡蓝的微光。他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悄悄握住蓝佛子的手——海风有点凉,她的指尖却暖乎乎的。
隔壁车厢的娜娜莉也跟着抬头看了眼窗外,心里嘀咕:“不就是个破岛吗,有什么好看的?”可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她又忍不住托着腮叹气,嘴里的蜂蜜糕都没那么甜了:“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美男子跟我一起看岛啊……”正想着,列车员推着零食车经过,她赶紧挺直腰板,假装认真看书,直到零食车走远,才又偷偷把目光挪回隔壁车厢的缝隙——至少,得看紧这俩小辈,可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岔子。
车轮继续碾过轨道,海面的鎏金渐渐褪去,远处霜月城的轮廓已隐约可见,车厢里的灯光温柔地亮起来,映着三人各怀心思的模样,倒给这趟海上旅程添了几分细碎的暖意。
刚踏出“沧溟号”海上列车的车门,咸湿的海风便骤然被一股清冽凉意取代——霜月城的站台竟似用整块千年冰晶雕琢而成,脚下地面泛着淡蓝微光,连列车进站的提示铃声都裹着一层冰晶般的脆响,引得刚下车的乘客纷纷驻足,指尖轻触站台边缘时,还能感受到一丝温润的凉意,而非刺骨的寒冷。
抬眼望去,无数冰晶大厦如琼楼玉宇般拔地而起,直戳向澄澈的天空。它们并非单调的雪白,外层透明冰晶里嵌着细密的银蓝色科技纹路,风过时,纹路会泛起流动的光,像是将星河碎沫揉进了冰里。有的大厦顶端呈尖锐的冰锥状,晨光透过冰晶折射,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彩虹光斑;有的则是圆润的弧面,外层能映出整片天空的流云,仿佛悬浮在半空的巨型冰镜,连飞鸟掠过的影子都能清晰倒映。大厦之间,悬浮的玻璃栈道纵横交错,银灰色的悬浮舱贴着栈道平稳滑行,舱体通透如冰,能看见里面乘客靠在窗边、指尖划过虚拟屏幕的悠闲模样。
科技的痕迹藏在每一处细节里,却与冰晶质感完美融合——站台入口处立着尊冰晶全息导览员,虚拟的银发少女穿着霜月城特有的冰纹短衫,会主动迎上来,用清甜的声音询问目的地,周身还飘着转瞬即逝的冰晶粒子;行人手腕上大多戴着淡蓝手环,抬手便会投射出半透明的虚拟光屏,指尖轻点就能查阅冰雕展日程、预订热汤面馆,光屏边缘还会随操作泛起细碎的冰雾特效;就连大厦外墙的冰晶都暗藏玄机,白天通透得能看见内部错落的空中花园,夜晚则会化作巨型动态屏,循环播放着冰雕艺术家的创作过程,光影在冰晶上流动时,美得像一场不会消散的幻境。偶尔有流线型的无人配送机从空中掠过,机身泛着和冰晶同源的冷光,悄无声息地掠过大厦顶端,连尾气都化作了一缕轻烟般的冰晶雾霭,转瞬便融入了清冽的空气里。
站在站台边缘,望着眼前冰晶与科技交织的景象,连呼吸都似变得清爽——这里没有寻常科技都市的喧嚣,只有悬浮舱划过的轻响、全息投影的细碎音效,以及冰晶反射的柔和光线,仿佛一座会呼吸的“冰雪未来城”,刚踏入便让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