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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还未完全驱散雾气,陈远山蹲在一处废弃砖窑后,望着远处工地上升起的炊烟。那是沈阳南郊铁路工地,一排排木棚整齐排列,像被钉死的棋子。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五点四十三分,劳工们该起床了。

他摸了摸衣领下的劳工证,上面写着“张二”,是药房掌柜连夜伪造的。证件上的照片模糊,但在这个地方,没人会仔细看。

“记住,别说话,别抬头。”他低声对身旁的突击队员说,“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

队员点头,脸上还带着昨夜突围后的疲惫。

陈远山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朝工地大门走去。

门口两名日军士兵懒散地靠在岗亭边,嘴里叼着烟,目光时不时扫过排队进入的劳工。他低头,混在队伍中,心跳平稳,呼吸均匀,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

进了工地,他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桥墩施工区。这座铁路桥是日军运兵的关键节点,必须在“秋收”行动前延缓其进度。

他一边干活,一边观察桥墩结构。钢筋交错,水泥尚未完全干透,承重梁的位置清晰可见。他眯了眯眼,心中已有计划。

到了午饭时间,他趁乱溜进工具房,从背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炸药和引信。他动作极快,手指在引信上轻轻一拉,确认延迟时间。他将炸药塞进承重梁内部,用钢筋作导引,再用泥浆封口,几乎看不出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端起饭碗,坐在角落里吃饭。

夜色渐浓,工地上开始点名。他低着头,听着名字一个个报过去,心跳却比白天还快。他知道,只要有人少,整个工地就会封锁。

点名结束,没人发现异常。

他起身,走向宿舍区,途中经过一排临时营房,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呻吟声。他脚步一顿,靠墙听了几秒,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某种不自然的扭曲。

他悄悄从窗缝望进去,只见几名劳工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盖着白布,布下隐约有蠕动的影子。几名日军士兵站在一旁,手里提着保温箱,箱子上印着“731”。

他皱眉,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一名劳工从宿舍门口走出来,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他趁机伸手,从对方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X”和“731”。

他迅速将纸条藏进袖口,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他躺下,闭上眼,却无法入睡。他想着桥墩的结构,想着爆破的时间,想着那些被带走的劳工,还有那只蠕动的实验体。

这一夜,他没有合眼。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工地突然骚动起来。

他迅速穿衣,走出宿舍,只见桥墩方向腾起一股尘土,桥身明显倾斜。爆破成功了。

他心中一松,但很快又紧了起来——日军反应很快,已经调来工兵队抢修。他必须确认破坏程度,才能为“秋收”行动提供准确情报。

他悄悄离开宿舍,绕到工地后方,爬上一处废弃的信号塔。

塔上视野开阔,正好能看清桥墩的状况。日军工兵已经开始清理碎石,动作迅速,修复进度比他预想得快。

他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估算修复时间。桥墩塌陷虽未完全断裂,但已无法承重,至少需要三日才能恢复通车。

他点点头,取出密电本,开始编写电文。

“桥墩修复预计需三日,建议行动时间延后。”

他将电文塞入发报机,按下发送键。

信号塔外,晨风卷起尘土,吹得他衣角翻飞。他低头检查发报机,确认无误后,准备下塔。

就在这时,他看见塔下有一只死去的鸽子,脚上绑着一张纸条。他皱眉,走下塔,弯腰捡起纸条,轻轻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模糊,只有“大连”二字清晰可见。

他盯着那两个字,眉头越皱越紧。

大连……

他将纸条塞进衣袋,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快。

身后,鸽子的羽毛被风吹起,落在信号塔的铁轨上,像是某种无声的标记。

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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