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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掠过铁血团后院,陈远山将布包紧贴胸口,掌心微微发汗。他站在马厩旁的暗影中,望着赵明德留下的那根竹筒,心中默念着训练时反复练习的动作流程。

他换上了一身破旧的棉布短褂,腰间系着一条磨得发白的麻绳,脚蹬一双草鞋,肩头挂着一个木制烟箱。箱体用旧漆刷过,斑驳不堪,边角处还沾着几粒干结的烟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又摸了摸藏在烟袋夹层里的竹筒——里面卷着一张标注日军哨所兵力分布的密图。

“记住,你要做的不是表演,而是成为那个人。”赵明德临走前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陈远山深吸一口气,背起烟箱,踏入夜色。

沈阳城南的日军哨所设在一处废弃的面粉厂内,三面围墙残破,唯独正门设有岗哨与铁丝网。夜里十点,巡逻队换岗,是唯一一次短暂松懈的机会。

他沿着小巷穿行,避开主街的灯光,脚步轻稳,心跳却如擂鼓。越靠近目标区域,空气仿佛也变得沉重。他能闻到远处飘来的烟草味和机油混杂的气息,还有某种隐隐的血腥味。

他停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下,调整呼吸,然后装作疲惫的小贩,拖着步子走向哨所门口。

两名日军士兵正靠在墙边抽烟,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见有人走近,其中一人站直了身子,抬手示意停下。

陈远山缓缓放下烟箱,脸上堆出笑容,操着一口生硬的日语:“劳军……辛苦了,来点好烟。”

他打开箱子,露出一排整齐的纸烟,每支都裹得紧实,烟丝干燥,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他抽出一支递给那名士兵,对方接过,凑近鼻尖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他准备递第二支时,另一名士兵忽然踢翻了他的箱子,烟杆滚落一地。

陈远山心头一跳,立刻弯腰去捡,同时不动声色地踩住半截露出的竹筒。他低着头,额头渗出冷汗,嘴上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名士兵骂了几句,似乎没发现异常,转身回去继续抽烟。陈远山蹲在地上,手指迅速将竹筒拨回箱底,再用几根烟杆盖住,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在整理散落的商品。

他重新站起,笑着递上两支烟,对方接过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过去了。

陈远山点点头,扛起箱子,迈步走进哨所大门。

哨所内部比他想象的要简陋得多。几间破屋围着空旷的院子,角落里堆着一些未拆封的物资箱,几名日军士兵坐在火堆旁喝酒,笑声粗哑刺耳。他小心地绕开他们,朝北侧的一排营房走去。

情报的目标接收人是一名伪军文书,名叫刘振邦,据说是铁血团安插的眼线。他伪装成炊事兵,在食堂后厨负责打杂。

陈远山来到厨房外,透过窗户看见一名矮胖男子正在灶台前熬汤。他敲了敲窗,低声唤道:“老李。”

那人回头看了眼,点了点头,随即掀开锅盖,蒸汽腾起的瞬间,他快步走到窗边,伸手接过了陈远山递来的烟盒。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一切都在默契中完成。

陈远山转身离开,步伐依旧缓慢,像是一个普通的卖烟小贩,心里却已绷紧如弓弦。他知道,只要踏出这个院子,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一名军官模样的日本人厉声喝道。

陈远山心头一震,但脚下没有停顿,反而放慢了速度,装作听不懂日语的样子,继续往外走。

“你!过来!”军官指着他大喊。

陈远山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转身,赔笑走上前。

军官皱着眉头盯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又盯着他的烟箱。

“打开。”他说。

陈远山心中一紧,面上却依然保持镇定。他慢慢打开箱子,把烟杆一根根摆出来,尽量让动作显得笨拙而迟缓。

军官不耐烦地伸手翻找,突然从箱底抽出了那根竹筒。

陈远山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军官眯起眼睛,举起竹筒对着火光照了照,看不出什么异样,便随手丢还给他,冷冷说了句:“滚。”

陈远山连声道谢,背上箱子,快步走出哨所。

直到转过两个街口,才敢停下脚步,靠着墙喘息。他感觉背后早已湿透,双腿有些发软,但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回到铁血团驻地已是凌晨,赵明德站在院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回来了?”他问。

陈远山点点头,把空了的布包递过去。

赵明德接过,没多问一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那一刻,陈远山才感觉到真正的放松。

几天后,赵明德召集众人,宣布任命陈远山为侦查班班长,专门负责情报传递与敌后侦察。

“战场不是靶场,差一寸就可能死人。”那天夜里赵明德说的话,此刻回荡在他耳边。

他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这一战,他赢了。

但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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