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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河的夜风卷着湿气,吹得陈远山的脸颊发凉。他躺在一块被苔覆盖的石头后,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攥着一枚军衔章,指节泛白。龟田正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对岸的黑暗中,但那道右臂上的“鬼”字纹身,仿佛烙进了他的眼底。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明德带着铁血团的人赶到了。他们沿着河边搜索了一圈,确认没有追兵后,才将陈远山从石缝中拉出来。

“你没事吧?”赵明德低声问。

陈远山摇头,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队伍迅速撤离了浑河岸边,一路穿林越岭,躲进了山脚下的废弃窑洞。火光摇曳间,陈远山才发现自己的右臂被抓破了几道口子,鲜血正顺着袖口往下渗。

赵明德皱眉:“怎么回事?”

“河边刮的。”陈远山低头答了一句,试图用衣袖遮住伤口。

赵明德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目光如刀。

陈远山避开视线,默默把手臂藏到背后。

第二天清晨,队伍接到任务:炸毁日军停驻在城外的一辆装甲车。情报显示,这辆车是近日调来的增援装备,一旦投入使用,将极大威胁铁血团的活动范围。

赵明德带队出发时,天还蒙着灰,远处山脊线像一道模糊的剪影。陈远山走在队伍末尾,右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吭声。

爆炸点设在一处低洼地,四周是枯黄的灌木丛。赵明德安排好爆破手和掩护人员,命令所有人分散隐蔽。

就在爆破手准备引燃炸药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骑兵!

王德发最先发现敌情,立刻发出信号。赵明德脸色一沉,立即下令撤退。

可为时已晚,日军骑兵已经冲进包围圈,长刀挥舞,枪声四起。队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混乱中有人受伤倒地。

陈远山趴在一块岩石后,耳边尽是喊杀声和马嘶声。他咬紧牙关,右手摸向腰间,却发现弹夹已经打空。

他扫视四周,看到几个骑兵正朝这边包抄而来,马上就要突破防线。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皮筒——那是几天前他在药房附近捡到的,原本是装药品的容器,金属质地坚硬,敲击时能发出类似炮弹落地的闷响。

他迅速调整姿势,将铁皮筒贴在嘴边,模仿起了远处炮火的声音。

“轰——轰!”

两声沉闷的巨响在山谷中回荡,像是有重炮部队正在靠近。

骑兵们果然被惊动,纷纷勒马回头,脸上露出疑惑与警惕。

趁这个空档,陈远山又换了个音调,学起了战马受惊时的嘶鸣。

“咴——咴!”

声音尖锐而突兀,像是前方有伏兵。

几名骑兵顿时慌了神,互相叫喊起来,甚至有两人误以为同伴开枪走火,竟然对着自己人开了火。

场面彻底乱了。

陈远山抓住机会,翻身跃出掩体,趁着混乱绕到侧翼,用匕首接连刺倒三名敌人。其中一人刚要举枪,就被他扑倒在地,利刃直插咽喉。

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但足以改变局势。赵明德带领队员发起反攻,剩下的骑兵见势不妙,仓皇后撤。

当最后一匹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时,陈远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右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迹染红了袖口。

赵明德走过来,蹲下身,盯着他:“这是什么伤?”

“刚才……抓的。”陈远山依旧不愿多说。

赵明德伸手拉开他的衣袖,仔细查看伤口形状,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树枝划的。”

陈远山沉默。

赵明德站起身,语气严厉:“说清楚,怎么回事?”

周围队员都望了过来,空气一瞬间变得凝重。

陈远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我练过口技。”

“口技?”赵明德一愣。

“小时候在老家,跟一只獒犬混熟了,它会学很多声音。我就跟着它练,慢慢也能模仿动物叫声。”陈远山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那天在河边,就是靠它骗过了龟田的手下。”

赵明德听完,神色复杂。他缓缓点头:“难怪你能骗过那些骑兵。”

“我不是想瞒您,只是怕……觉得这种本事上不了台面。”陈远山低声道。

赵明德却笑了:“战场上,只要能活命、能赢,就不是花招。”

他拍了拍陈远山的肩膀,转身大声说道:“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队伍开始集结,陈远山望着远方渐渐散去的晨雾,心中第一次有了某种踏实的感觉。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回到据点后,赵明德亲自给陈远山处理伤口,一边涂药一边问道:“那只獒犬呢?还在吗?”

“在。”陈远山点头,“我一直留着它。”

“带回来。”赵明德说,“以后或许有用。”

陈远山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以为打仗只有枪和炮?”赵明德笑了笑,“有时候,声音比子弹更致命。”

夜色降临,山风吹过营帐,猎猎作响。陈远山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漆黑的群山,脑海中浮现出那条熟悉的身影——那头曾在废墟中陪伴他训练的獒犬,此刻正静静卧在林边,眼神如炬。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握紧拳头。

这一战,他赢了。

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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