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壁炉被达芬奇点燃,他拿着一个火钳夹着一片铁块在火焰里炙烤。
似乎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任敏不由得担忧的看向夏商。
“他是医生吗?”
夏商没有说话。
达芬奇没有接受过这种正规的学院派教育,他的知识主要来源于自学和大量的实践经验。
不过,他那个时代的医生,跟巫医其实没啥两样。
夏商刚刚问过外骨骼上搭载的AI了,根据他的数据库里的信息,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这个处理是最合适的。
酒馆有治愈能力,任敏刚来的时候脚踝受伤第二天就好了。
但前提是,他撑过今晚十二点。
跳动的火光将达芬奇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任重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处依旧汩汩地冒着血泡。他的脸色灰白,嘴唇干裂,呼吸变得浅而急促,意识已经开始漂浮。
“忍住!”达芬奇的声音嘶哑,他猛地从火中抽出那根烙铁。
通红的铁块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弧线,散发出足以让空气扭曲的高温。
任敏有些不忍心的转过头。
没有犹豫,达芬奇对准那断臂创面,狠狠地按了上去!
“滋啦!!!”
一种令人头皮彻底炸裂的声响猛地爆开。
一大股混合着水汽的青白色浓烟瞬间腾起,伴随着一股极其浓烈的烧焦恶臭,猛地弥漫开来。
“呃啊啊啊!!!”
原本几乎陷入昏迷的任重,身体猛的弹起,又被吴用和达芬奇死死按住。
他脖颈和额头上青筋都在刹那间暴凸而起,眼球剧烈颤抖。
一声从喉咙最深处挤压出来的惨嚎撕裂了他的声带。
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当达芬奇最终猛地抬起烙铁时,那焦黑的创面上依旧残留着暗红色的余烬,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原本喷涌的鲜血终于被止住了,被一层丑陋、彻底坏死的组织所覆盖。
任重脱力地瘫软下去,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被冷汗彻底浸透。
“可....可以了吗?”任敏声音略显颤抖,坚强如她,眼眶里已经是满眼的泪水在打转。
末世后,任敏所有的亲人只剩下了任重,他们两个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任重要是死了,她真是想不到任何理由活下去了。
其实如果没有酒馆的话,现在只是在“立即死亡”和“可能后期死亡”之间,选择了后者,因为这种处理方式后期极大可能性会伴随着感染。
“先观察一晚上再说。”夏商说,“你跟吴用把他扶进去,让他好好休息。”
任敏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穿上了一侧的外骨骼,吴勇则去一侧的库房里找出了一个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任重搬了进去。
“非常抱歉。”
待他们进入宿舍,达芬奇充满愧疚的看向夏商。
“我应该听您的,不该出去的,不然的话.....这位先生也不会受这样的伤害。”
夏商没有回答,酒馆附近很少会出现怪物,达芬奇在外面待这么久没遇到怪物也让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但更加令人担忧的是,达芬奇在的时候那东西不出来,任重一出现那东西就出现了,有这么巧吗?
夏商甚至觉得那东西一直在附近盯着达芬奇,但是迟迟都没有动作,一直到任重的出现才动手,围点打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酒馆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他默默的压下心中的不安,走向了吧台后拿出了之前在研究所里拷贝了很多资料的硬盘。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增强自己的力量。
他相信酒馆的力量,只要过了十二点,任重应该就能恢复。
而且,在夏商看来,任重这一次的断臂,非但不是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有大作用。
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要让达芬奇想办法把阿尔法基因带到神州,其次就是让达芬奇别在欧洲传播阿尔法基因。
后者其实不难,因为现在这个时间段的达芬奇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他一生都无儿无女。
他的一生从未传出与女性的绯闻或与任何女性建立感情。因为他对女人没兴趣,所以当时甚至有关于他是同性恋的传闻。
他或许是,或许也不是,毕竟这个世界上对女性不感兴趣的科学家多了去了,比如特斯拉一生也同样无儿无女。
对于这种级别的天才来说,普通的女性在他们眼里看来就跟猴子没啥两样,把一生都奉献在了科学事业里。
真正困难的,是前者,但毕竟远隔重洋,没有一点坚定的意志可能根本没有办法。
但任重因他断了一条手臂,他的心中必然会留下巨大的愧疚,毕竟在他那个时代,断臂等同于失去劳动能力,就算是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福祸相依,薛定谔的猫的失败,其实也不是坏事。
但夏商显然不能表现出这种情绪,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沉重与悲伤,“您的到来,是上帝为了拯救世人而带来的启示,他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在达芬奇的那个时代,宗教气氛还是相当浓郁的。
救命之恩、愧疚加上信仰,夏商想不出眼前这个存在到底该如何拒绝。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他看到达芬奇的面色迅速红润。
“我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