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老秦带着戏班子的大伙们开始搭建戏台,一些弟子开着嗓,还有些翻着筋斗热身子。
老秦告知方庆丰这次不需要他上台,帮着干干后勤就行了。
这正好从了方庆丰的意,趁着这段时间,他再好好揣摩一下武当派的筑基之法。
戏台上,一人领头,剩下的七人动作整齐划一,脸上尽皆画了白黑红黄等不同的脸谱,穿戴奇异服饰扮演不同的神灵。
方庆丰在后台敲着锣鼓,刺耳的乐声在院子里回荡。武当的道长们要求老秦他们表演一场傩戏,意味着驱鬼逐疫。
自打他踏入这院子里起,方庆丰就感觉到这处地方九分有十分的不对劲,再加上道长们要求他表演傩戏。
“这地方有脏东西?”
一个想法在方庆丰脑中浮现,可很快他就打消了去。
开什么玩笑,瞧见戏台最前面那两个老道没?普通的孤魂野鬼若敢进这两人方寸十米,算它命大。
“那又是为了什么?”方庆丰皱着眉头,想不清楚这事,但手里的动作毫不含糊。
很快,戏了,人散。
其他人在后台稍作休整,老秦跟方庆丰来到掌话事的两个老道跟前结尾款。
“辛苦秦堂主跟弟兄们了,这里是400文,你清点一下。”郭道长笑眯眯的从袖袍里掏出一个钱袋子。
“400文?”方庆丰在一旁眼皮子跳了跳,这玄门大派底蕴果真深厚,出手阔绰至极,要知道一些当地富豪请他们去唱戏,一场下来也才给100文。
老秦接过,掂了掂,也没打开看,便满面红光的道谢:“小事一桩,咱们歇会儿就进行下半场,这桩事就算成了。”
郭道长笑着附和,可下一刻,孟道长却冷哼一声:“不必了,你们现在就收拾起东西走人吧。”
老秦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有些疑惑,对方这副表态,是自己哪里没做好?
郭道长伸手拦住孟道长:“师弟,你这是为何?”
孟道长吹着白胡子:“师兄,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深知此地问题所在,你难道真以为这唱唱戏就解决了?依我看,赶紧散了,别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郭道长也一改平日的和蔼,面色凝重:“师弟,两年前能封住师叔也多靠他们!我们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哼!”
两人互相对峙,老秦跟方庆丰僵在中间,尴尬得浑身不自在。
只是听两人的对话,方庆丰倒心生疑惑。
两年前?
他们确实也来过这里唱戏,不过事由当时也没有说清楚,而现在听来,似乎事情的真相跟两年前的某件事有关?
另外,两位老道的师叔是在这宅子里?
方庆丰紧皱眉头,仅凭眼下这些信息,他什么都分析不出来,唯一知道的是,这地方有问题,不安稳!
郭道长收拾起情绪,朝着老秦轻声道:“唉,秦施主,你带着你的弟子们离开吧,这下半场就算了吧。”
老秦一愣,以他老江湖的经验,岂能听不出这背后事出有因,当即拿出钱袋子。
“道长的意思我了解,这钱……”
“诶。”郭道长摆了摆手:“这钱是你应得的,收着便是,是老道的错,不该把你们牵连进来。”
老秦跟方庆丰跟两个老道告别,便钻入后台,准备收拾家伙离开。
路途中,老秦美滋滋掂着钱袋子,嘴里哼着小曲:“这些道爷出手就是阔绰,以后这点活多来点就行,老子每个月也能多喝几坛好酒,哈哈哈哈!”
一阵阴风刮过,方庆丰抬头看向天空,黑压压的云层不知何时逐渐聚在一起,慢慢的朝着这边飘来。
两个老道的对话不断在他耳旁响起,心底浮现一层阴霾,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老秦,咱们赶紧走吧,我感觉这鬼地方不太妙。”方庆丰催促道。
闻言,老秦也从兴奋劲里脱离了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变天了。
只不过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几个老道,拍了拍方庆丰的肩膀:“别怕啊小方,俗话说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有这些道爷在呢,咱们安全得很!”
说完,老秦便来到弟子们面前,振臂大喝:“大家伙儿动作都麻利点,马上下雨了,趁着晚上回堂里,给大家发钱!”
“好!”
弟子们纷纷大笑着应答道。
一行人的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东西收拾整齐,再跟郭道长拜别后,方庆丰一行人便准备离开院子。
“但愿就这么平安离开吧。”方庆丰心中的担忧始终没有散去,这宅子肯定有问题,不过他们现在都离开了,后面有再大的问题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干涸的泥土很快湿润了起来,方庆丰很讨厌这种一脚踏入地里的感觉,他只想快些回到堂里,洗个热水澡。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忽然在大门外响起,众人的步伐在此刻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从互相的眼神里看到了刚才敲门声带来的压抑。
“这……这谁啊?”
一名弟子颤颤巍巍,缩了缩脑袋,就想要上前开门。
“等等!”方庆丰厉声呵斥住。
“怎么了?”那名弟子转头疑惑。
方庆丰没有说话,而是瞪着那扇大门,朱色大门在此刻仿佛浸出了鲜血,哗啦啦的从门扉流淌而下。
他们来时,分明看到门口有道长守着,现在却有敲门声,那定然不可能是武当的人,那能是谁呢?
能无声息放倒武当看门的江湖人士?还是看门的放小差去了?或者说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老秦,咱们……”正当方庆丰想让大家回到道长旁寻得庇佑时,面前的大门却猛的打开。
刹时,阴冷刺骨的狂风灌了进来,将众人吹得扑倒在地。
方庆丰双手挡在面前,稳住身形,虚睁着眼朝前看去,他倒要看看,来者是何物?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看到,门外什么都没有。
是的,门外一片漆黑,浓郁的黑暗仿佛吞没了一切光亮。脸上分明狂风扑腾着,带着阴冷的刺痛,但方庆丰却没听到一丝风声,四周好像变得……寂静了起来?
唰!
“大家!赶紧离开!”方庆丰顿感不妙,转头大喝。
只是,那浓郁似墨的黑暗已经浸满了整个院子,像是一个漆黑的罩子将整个院子给罩住,明明是正午,却没有一丝光亮。
“人呢?”方庆丰站在原地有些傻眼,刚才还在自己身旁的老秦等人,现在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