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随便问问。”
周子烛笑笑，回看一眼。
视线尽头，隐约可见顾府的牌子。
“刚才那人不是什么核心子弟吧？”
“若是核心子弟，你都迈不出去那个门。”许蔓眼角抽动。
“那我没猜错。”周子烛了然，“杀我这种贱民，下人出手就行了，何至于他们亲自动手。”
许蔓沉默。
她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
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场中情况，就被人拉着走了，能不晕乎么。
好在一直到离开顾府，都没人出来阻拦。
“你真的是个疯子。”许蔓咬着牙说道。
“疯了的是他们才对。”周子烛摇头道，“这事都说了和我没关系。又是断筋又是磕头，分明想让我跟着一起陪葬吧。”
“而且，人家上来砍我，我成功反杀，那种情况下，难道我还有余力留手？”
许蔓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确实如此。
当时那个情况，周子烛总不可能任由对方下手。
“但此事后，你大概会被顾家惦记上了。”许蔓提醒道。
“他有多强。”顿了顿，周子烛再问，“我重新问一遍，顾府有多强？”
许蔓没有回答，顿时满脸警惕的看着他。
“瞧你紧张的。”周子烛咧嘴而笑，“我就打听打听。我一普通学生，因为顾家家主让我下跪，我还能把他们灭了不成？”
你说这话的时候，我都能想象你把顾府人全砍掉，然后蹲坐在一片废墟上“桀桀桀”笑的画面了。
许蔓揉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两天时间，能让她产生一种“老娘还要被折磨多久”的痛苦错觉。
可转念一想。
周子烛说的也没错。
任他那剑术再强，还能强到灭了以武出身的世家？
“我听我爹说，顾盛云实力下滑很严重，现在应该处于跌落先天境的边缘。”
许蔓开口道，“至于其他人，他共有五个孩子，两人经商，两人习武，还有一人是顾婉姐。”
“习武的那二人，皆为上三境，尚未破先天。此外，顾府上任家主闭关许久，不知是否突破，即便未突破，也是实打实的先天强者。”
她话语带上些冷意警告，“话我说清楚了，你最好掂量下自己实力，别做什么冲动之事连累我家。况且，我希望你能认知你我之间关系，不要因为我来救了你一次，就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懂吗。”
“我懂。”周子烛点头，难得没有贫嘴。
他看了眼在前方走着的萧淅，被提前支开的姑娘并未关注这边谈话。
“你能来，原因很简单，还是不放心。”
周子烛笑笑，“顾婉本身与妖邪有关，我若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许府上，不定会祸水东引。”
“你与我仅相见过几次，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平白来救我，也更不会因此产生特殊想法。”
“甚至说，有契约在，你不能对我动手，反而巴不得我被他人杀死。还是那句话，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奈何综合考量下，你决定还是稳妥起见，于是匆匆赶了过来。”
许蔓陷入久久沉默。
她目光越发复杂，“这些都谁教给你的？”
“我瞎猜的，猜猜又不犯法。”周子烛笑道。
“我没你说的那般不堪。”最终许蔓只得说出句略待些无力的辩解。
“你本性确实不算坏，都是为了生存嘛，能理解。”周子烛难得为她开脱。
“呵，总之我这次救了你一命，若我不在，你又出手伤人，怕是会被顾府囚起来折磨致死。”许蔓轻哼一声。
“那我欠你个人情？”周子烛反问。
“可。”
“要不要免费再替你画一次画？”
“滚开！”
“正经画画，你就说上次的素描还可以么？”周子烛面色不变。
“不堪入目。”许蔓回想那日情形就颇有些羞于启齿。
她这辈子就没那么丢人过。
周子烛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鼻尖耸动，整个人一下子站在原地！
鼻孔嗅嗅，表情瞬间严肃。
“你干嘛？”许蔓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哪知周子烛根本没去看她，反而拔腿向前方冲去。
只留下随风入耳的二字：“顾婉”。
——
“让一下让一下，不好意思。”
“借过借过。”
周子烛死死盯着视线尽头，那绣着白色牡丹的衣角。
对方距离把控的恰到好处，任凭他怎样加速，刚刚拉近距离，就再次被拉开。
拐过一个又一个拐角，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微微喘气着停下。
“小少爷，进来玩会吗？”
“呀，这为客人生的好生俊俏，快快，里边有请。”
“给我放开。”周子烛面色一沉。
他自己没有察觉。
死了几百次的凶狠戾气早已与常人不同，这一释放，煞气顿时让人一个激灵，刺痛感直从天灵盖窜到菊花根。
几名身着开叉旗袍的女子脸色煞白，支吾着后退。
周子烛左右旁看几眼。
饭店，旅馆，杂货店……这一整条街花花绿绿。
而那抹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最后看向身旁，“津乐门”三个字映入眼中。
好地方。
可惜今天银元没带够。
“客官？”姑娘颤颤悠悠，倒也没胆子再上前拉扯。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衣服的姑娘跑过去。”
末了，周子烛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补充道，“衣服后边绣着朵白色牡丹，跑的特别快，应该是往这边来的。”
“啊？”姑娘们面面相觑，“我们大老远只望见公子您一人匆匆跑来，并未见什么姑娘。”
是她们在骗自己，还是说自己追错方向了？
周子烛抬起头望向远处。
当然，还有种可能。
那就是对方确实是往这边跑，只不过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
妖邪的力量嘛，也不是没可能。
他站在原地思索，目光在路人身上扫视而过。
眉头越皱越深。
此刻回想起刚才追逐场景，也只能记住衣角图案，和那一头漆黑长发。
啪嗒啪嗒。
脚步声和喘息声逐渐靠近。
他回过头去。
只见许蔓和萧淅两个人一路小跑着靠近。
“你……你又在这发什么疯？”许蔓喘着粗气问道。
“你虽没练过武，不至于跑着两步就虚了吧？”周子烛看了他一眼。
“？！”许蔓眼睛瞪大，“大哥，你知道你跑的有多快，跑了有多远吗？”
“先换个地方说话。”
周子烛摆摆手，“去你府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