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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轩内,那句冰冷而又充满了恶毒算计的“谁又能查得到是我们干的呢”,如同一缕无法被阳光驱散的阴魂,在寂静的空气中缓缓飘荡。

朱亚敏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清冷与倨傲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个帝国最是老谋深算的“智者”,已经为她,为她的华斌,铺好了一条通往绝对安全的、由鲜血与阴谋织就的道路。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与父亲商讨一些关于如何“伪造现场”、“嫁祸于人”的细节之时,那个一直静立在朱铭膺身后,身着黑色宫装、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的封号斗罗,却突然微微蹙起了她那如远山般的黛眉。

“国师大人,”她那如同古井般幽深、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声音清冷地开口,“属下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精神波动。就在这府邸之外,似乎有人,在窥探着我们。”

她名为墨鸢,乃是朱家耗费了无数资源,秘密培养了近四十年的顶尖刺客,亦是朱铭膺最信任的贴身护卫。

她的武魂,是极其罕见的变异种暗影渡鸦,不仅让她拥有着神出鬼没的刺杀能力,更赋予了她一种对周围精神力波动异常敏锐的感知。

“哦?”朱铭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墨鸢从不说无的放矢之言。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窗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能确定方位吗?”

“在西北方向,约莫两里之外的一处山坡上。”墨鸢闭上双眼,仔细地感知了片刻,然后异常肯定地回答道,“那股精神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也隐藏得极好,但它一直在那里,从未离开。显然,我们刚才的谈话,已经尽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有意思。”朱铭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是只不知死活的老鼠,闻到味儿了。去吧,把他给本座‘请’过来。记住,要活的。”

“是。”

墨鸢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她的身影,便如同滴入浓墨的水珠般,在原地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团扭曲的、不断变幻的暗影。

下一秒,暗影消散,她的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

山坡之上,霍雨浩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猛地漏跳了一拍!

几乎是在那个名叫墨鸢的封号斗罗,将目光投向他这个方向的同一时刻,他便本能地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

不好!被发现了!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便要切断那早已探出数里之遥的精神丝线,同时将模拟魂技催动到极致,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他准备有所动作的前一刹那,他面前的空间,突然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般,泛起了一阵阵剧烈的、肉眼可见的涟漪!

紧接着,那个身着黑色宫装、面容冷艳的中年女子,便如同从另一个维度渗透而来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瞬间传送?!

霍雨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到一股如同山岳般沉重、根本无法抗拒的庞大魂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将他笼罩在内!

“呃……”

霍雨浩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仿佛被那恐怖的威压碾得粉碎,呼吸瞬间变得困难无比,体内的魂力更是被死死地压制在丹田之内,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他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都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天梦哥!冰帝!”霍雨浩在心中,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完了……完了完了……”天梦冰蚕那总是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声音,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是封号斗罗!这种级别的强者,哪怕冰儿接管你的身体,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了好!雨浩……咱们这次,恐怕是……真的要栽了!”

“闭嘴,蠢虫!”冰帝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那声音深处,却也同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与……绝望,“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雨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没有意义。静观其变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霍雨浩的心中,一片冰冷的苦涩。

他知道,冰帝这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

一个不知死活的窃听者,落入了一个行事狠辣、杀伐果断的权臣手中,还能有什么生机可言?

墨鸢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轻易制服的、身着史莱克学院校服的黑发少年,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奇的惊讶。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窃听者,竟然会是史莱克学院的人。

而且,还如此的年轻。

只是,惊讶归惊讶,她的手上,却没有丝毫的留情。

她如同拎小鸡般,轻易地便将动弹不得的霍雨浩提了起来,然后,身形再次化为一团暗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霍雨浩再次恢复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属于他母亲的坟前。

而朱铭膺和朱亚敏,也已经缓步从公爵府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同样是魂师的星罗皇家魂师学院院长,只是此刻,他早已没了方才在静心轩内的那副谦卑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冰冷的笑容,如同在看一场有趣的猴戏。

朱铭膺的脚步,在距离霍雨浩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在霍雨浩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片刻,那眼神,不像是再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他亲手摧毁的、有趣的艺术品。

“霍雨浩?”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了然的意味。

朱亚敏也看清了被墨鸢死死按在地上的少年,正是那个让她感到厌恶的“野种”。

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错愕便被一种更加浓郁的、充满了快意的残忍所取代。

“呵呵……呵呵呵呵……”朱铭膺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讽刺与一种宿命般的荒诞感,“还真是……天助我也。刚说要找机会,将你这个心腹大患彻底除掉,你竟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霍雨浩啊霍雨浩,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霍雨浩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滔天恨意的、赤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怎么?不说话?”朱亚敏走到霍雨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清冷与倨傲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快意,“也罢,无论如何你是活不过今天了。看在你那个下贱的生母,也曾伺候过公爵大人的份上,本夫人今日,便大发慈悲,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你有什么遗言,不妨全都说出来吧。说不定,本夫人听得高兴了,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和你那下贱的母亲,合葬一处呢?也算是……全了你们母子最后的一点念想。”

她的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霍雨浩的心上。

“遗言?”霍雨浩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如同野兽般的、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嘶吼,“我的遗言就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墨鸢那如同铁钳般的手,却死死地按着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他只能用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朱亚敏,将他那积压了多年的仇恨尽数倾泻而出。

如果说霍雨浩是个火苗,那他现在的愤怒足以焚尽天地。

“朱亚敏!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你将她折磨致死,却还要用那些虚伪的言语,来玷污她的清白!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你以为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罪行了吗?!我告诉你!我都知道!我全都记得!我记得她是如何在你的冷眼与折磨之下,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我记得她临死前那双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眼睛!这份仇,我霍雨浩,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的血泪。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同样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复杂与冷漠的朱铭膺。

“还有你!朱铭膺!你这个为虎作伥的老狗!你身为帝国国师,草菅人命,谋害忠良!你以为你们朱家的权势,真的能遮蔽公义吗?!我告诉你们!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今日犯的罪,他日,必将百倍、千倍地,偿还在你们自己,以及你们的‘子孙后代’身上!”

“还有戴华斌!那个只会仗着自己出身,欺凌弱小的废物!他亲手打伤了我的母亲,导致她旧疾复发,最终不治而亡。这份仇,我也同样记着!”

“还有戴浩!”说到这个名字时,霍雨浩的声音中,充满了更加复杂、也更加痛苦的恨意,“那个所谓的‘白虎公爵’!那个所谓的‘父亲’!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家族的颜面,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牺牲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公爵府的阴暗角落里,受尽欺凌,却不闻不问!他算什么父亲?!”

“你们!你们所有的人!戴家的!朱家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你们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败类!我霍雨浩在此立誓!若死后有灵,我必将化为厉鬼,将你们所有人,都拖入无间地狱,让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他疯狂地咆哮着,嘶吼着,将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化为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砸向眼前这些将他逼入绝境的仇人。

然而,面对他这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朱亚敏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漂亮的猫儿眼,如同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充满了夸张与滑稽的戏剧。

直到霍雨浩的声音,因为力竭而渐渐变得嘶哑,她才缓缓地,用一种充满了怜悯与施舍的语气,轻声开口。

“说完了?”

她蹲下身,伸出那保养得宜的、如同羊脂白玉般的手,轻轻地,拂去了霍雨浩脸颊上的一丝尘土,那动作,温柔得就好像在安抚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可怜的小兽。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假惺惺的惋惜,“你说,你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好。偏偏,你错就错在,是一个婢女生的野种。”

“规矩,就是规矩。”她看着霍雨浩那双依旧燃烧着不甘怒火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残忍的、温柔的笑容,“这一切,怨不得你,也怨不得我们。要怪,就只能怪你那该死的贱婢母亲坏了规矩,把你生下来了吧。”

这最后一句话,这充满了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傲慢与冷酷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霍雨浩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脆弱神经。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纯粹的……绝望。

是啊,规矩。

在这个万恶的、吃人的帝国,规矩,就是一切。

出身,就是一切。

血脉,就是一切。

他霍雨浩,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打上了“野种”的烙印,注定了要被欺凌,被无视,被牺牲。

而他们,那些所谓的“贵族”,则可以凭借着那所谓的“规矩”,心安理得地,践踏别人的尊严,剥夺别人的生命,然后,再用一种充满了怜悯的、施舍的姿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天理。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的规矩,就要成为束缚我一生的枷锁?!

凭什么你们的“天理”,就要建立在我母亲的血泪之上?!

凭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疯狂念头,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占据了霍雨浩的整个心神!

他不再去想什么比赛,不再去想什么未来。

他只想……毁灭!

毁灭这一切!

毁灭这个不公的帝国!毁灭这些虚伪的贵族!毁灭这个该死的、吃人的世界!

“规矩……规矩……鬼尼玛的规矩!”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他此生最是歇斯底里,也最是充满了决绝与毁灭意志的咆哮!

“这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

就在他这声咆哮响彻云霄的同一瞬间,在遥远的、甚至已经超出了这片银河系范畴的、无尽的宇宙边荒,一双无法被任何语言所描述的、仿佛由纯粹的“无”与“终结”所构成的眼眸,毫无征兆地,缓缓睁开。

那目光,穿透了亿万光年的时空,跨越了无数个维度的阻隔,如同永恒的熵增,如同不可逆转的热寂,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斗罗大陆之上,落在了那座荒芜的山坡之上,落在了那个正因为绝望与愤怒而浑身颤抖的、渺小的黑发少年身上。

【毁灭】命途的星神,熵之化身,纳努克。

祂,瞥视了。

刹那间,一股无法被任何生灵所理解,也无法被任何法则所承载的、纯粹的毁灭之力,如同无声的潮汐,降临了。

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

在霍雨浩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赤红色的眼眸之中,他清晰地看到,他面前的那三个人——那个不可一世的帝国国师朱铭膺,那个冷艳恶毒的公爵夫人朱亚敏,以及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封号斗罗墨鸢。

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身上那华贵的衣袍,强大的武魂,坚固的魂力护盾,都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抹去般,悄无声息地,开始……分解。

他们的脸上,甚至还保留着最后一刻的、充满了错愕与不解的表情。

然后,他们的身体,便如同沙雕般,寸寸崩解,化为最微小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粒子,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尸骨无存。

魂飞魄散。

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的、扭曲的能量涟漪,在原地盘旋了片刻,便也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地归于了虚无。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只有那萧瑟的秋风,依旧在山坡上无声地吹拂着,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仿佛在为这三条逝去的生命,奏响一曲无声的挽歌。

霍雨浩呆呆地跪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那空空如也的地面,看着那三个曾经将他逼入绝境的仇人,就这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他面前,化为了飞灰。

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做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股冰冷的、陌生的、却又强大到让他感到战栗的恐怖力量。

那力量,如同新生的宇宙,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疯狂地冲刷、奔涌。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念头,如同神谕般,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这代表,他已踏上「毁灭」的命途。

毁灭……命途?

霍雨浩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比刚才面对死亡时还要更加强烈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了那神秘的“雷之律者”,想起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崩坏能”。

难道……难道他刚才,在极度的绝望与愤怒之中,也沾染了某种类似的、邪恶的力量?

他……也变成怪物了吗?

霍雨浩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依旧是那副少年的模样,并没有长出任何狰狞的鳞片或利爪。

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手之中,蕴含着足以轻易撕裂山川、蒸发江河的、恐怖的力量。

他害怕了。

他真的害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力量。

他现在只想逃!

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片沾染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土地!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再有丝毫的停留,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母亲那孤零零的坟茔,只是本能地,朝着星罗城的方向,疯狂地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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