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解,魏纤纤既然想要让魏明彻成为魏国的英雄,又为何要陷害魏明彻?
既然她已经陷害了魏明彻,为什么现在又要主动投案,为这位安陵君开脱了?
此间种种,有着太多的不合常理。
“你行刺重臣,怎么可能让明彻成为英雄?”宗正质问道。
“当整个大梁因为我谋划的行刺而人心惶惶的时候,只需要我稍作引导,安陵君就可以接下查明真相的差事。
到时安陵君破获大案,就可以名扬魏国,司寇大人,到时,说不得你的司寇之位就要由明彻来坐了。”
魏纤纤语气平淡,说的话却是格外气人。
“这?”司寇下意识地捋着颌下短须,里面的逻辑似乎是成立的,但依旧有问题。
“魏家女,姑且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既然要帮明彻扬名,要让她成为我们魏国的英雄,又为什么要构陷明彻?”宗正依旧不相信。
他当然不希望魏明彻就是真的幕后黑手,如今既然有魏纤纤主动站出来,当然是好事,但这个案子必须办成铁案,要不然后续会有更多的麻烦。
“因为事情出了意外,黑白玄翦不知怎得,知道知道了我的计划,当他知道我准备牺牲他,成就安陵君的时候,他愤怒了,他就想到了构陷明彻,也就有了那封信,那是他故意留下的。”
魏纤纤解释道。
经过她这么一解释,各处的逻辑似乎完全通了。
“那封信?”司寇依旧有着疑虑。
“安陵君的字写的并不好,所谓的风格更是没有,想要模仿他的字迹,一点也不难,莫说是罗网,就是我,想要模仿明彻的字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魏纤纤解释间,带着些许歉意看向魏明彻,似乎是在告诉魏明彻,说你的坏话,并非是我的本意。
“若一切真的如你所说,你可知道你犯的罪是什么罪吗?”司寇变色道。
“我知道,虽然构陷安陵君的是黑白玄翦,但我的罪依旧是死罪。”魏纤纤道。
“你既然知道,还要投案?你若是不投案,没有人知道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司寇镇定下心神,魏纤纤的言辞虽然毫无破绽,但多年断案的直觉,还是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我知道,只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算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男人的妒忌心。”
魏纤纤叹息一声,尽显柔弱之态,但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敢小看她。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黑白玄翦,但终究还是失算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构陷安陵君,居于幕后的我也就只能站出来了。”魏纤纤道。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安陵君?”宗正已经一大把年龄了,听着魏纤纤的陈述,依旧只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野的吗?
一个女子,为了那点可怜的心思,竟然将大梁上下搅的天翻地覆,人人自危。
“是。”魏纤纤道。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荒谬。”司寇质疑道,魏纤纤的说辞虽然能够自圆其说,但他还是怀疑,因为魏纤纤的初衷实在是太过荒谬,现在的自首又是难以理解。
“司寇大人,你在年少之时,可曾遇到过一个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女子吗?”魏纤纤反问道。
司寇闻言一怔,年少之时?
“魏明彻,你赶紧说话啊,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纤纤为你顶罪不成?”梅三娘见司寇已经被说动,求助似地看向了魏明彻。
她虽然性子火爆,但并非无脑,她判断得出来,根据魏纤纤方才的证词,足以坐实她的罪名。
那种罪名,连魏明彻这样的王族子弟都扛不住,更何况是魏纤纤这样的弱质女流。
“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现在,没有人能让这个蠢女人改口了。”
魏明彻长叹一声,在场之人,司寇与宗正差不多已经相信了魏纤纤的说辞,梅三娘则是在为好友而着急,只是魏明彻一人明白魏纤纤真正的用意。
方才从宗正的言辞中,魏明彻已经明白黑白玄翦为什么要构陷自己了,因为魏王有意让他执掌魏武卒。
魏王这些年来,既防备宗室,又依靠宗室,魏明彻虽然年轻,但常年独居安陵,身家最为清白,正是执掌魏武卒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魏明彻是否擅长兵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在战时,自有大将统兵,魏明彻只是执掌军权,防止军权落入让魏王不放心的人手中,比如魏无忌。
也正是因为如此,魏明彻挡了魏庸的路,依照魏庸的秉性,本应该指使黑白玄翦刺杀魏明彻,但因为魏纤纤的存在,黑白玄翦显然不愿意让刺杀魏明彻,使得魏纤纤记恨自己。
于是,一个折衷的方案就出现了,也就有了魏明彻被请到司寇府公堂上的这一幕。
这个计划,算是不错,但偏偏出现了意外,魏纤纤不知怎就知道了父亲魏庸与黑白玄翦的谋划。
她不愿看到魏明彻蒙受不白之冤,但身为女儿,她又不能揭破父亲的阴谋。
一边是她的心仪之人,一边是她的父亲,无论她如何选择,都是错的。
在两难选择之前,她找到了第三个办法,那就是献祭自己。
她这么做,是为了魏明彻,也是为了父亲魏庸。
也正是因为洞悉了魏纤纤的心思,魏明彻才会说,没人能够让魏纤纤这个蠢女人改口。
魏明彻心中复杂,看向魏纤纤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动容,在他两世的记忆中,关于魏纤纤的印象都十分单薄,但却没想到,在现实中,魏纤纤竟然能够如此。
一时间,魏明彻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魏纤纤了,纵有千般思绪,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蠢女人’的叹息了。
突然间,魏明彻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特殊,曾经以为的纸片人,在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精彩。
而他,也并非是一个旁观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因为我的存在,这个世界……
“既然已经查明,那就此结案啊,司寇,你说呢?”
宗正此时已经相信了魏明彻的清白,而魏明彻的清白又需要对魏纤纤的定罪,因此也就有了催促之意。
一个是王族新秀,一个是无关紧要的女子,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楚。
“宗正大人说的是。”
最终,魏明彻安然走出了司寇府,只有魏纤纤被留了下来,押解进了司寇府的大牢之中。
不过,魏明彻在离开之前,还是向司寇请了一个人情,让魏纤纤在大牢中能够有个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