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轲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石志辉会这么干脆，还没说几句就打算站起来走人。
宋轲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沙发对石志辉道：“还没谈完呢！年轻人不要急躁，坐下，咱们再说两句。”
石志辉坐下，模样依旧清澈而愚蠢。
宋轲点燃烟，抽一口道：“石同学，你也太急躁了些，还没听我说价格就准备走？我知道，看你样子也不是出身富裕家庭，现在一般家庭培养一个艺考生不容易，尤其像北影这种知名大学，一年花费个一两万都是少的，三年下来最起码也要三万！三万啊，可不是小数目---”
宋轲一边说，一边打量石志辉表情表化。
没变化。
石志辉还是那么又纯又蠢。
宋轲自从经营音乐公司以来，见过不少年轻人，或急躁，或散漫，或夸夸而谈，或自卑自惭，却从没见过石志辉这种---
不知该怎么形容。
老谋深算？
还是头脑简单？
“咳咳，有什么意见，你倒是讲两句？”
宋轲不得不停止说话，让石志辉发言。
石志辉：“我想当歌手，出唱片。”
宋轲：这是人话？我还想成比尔盖茨呢！
“呵呵，可以理解。年轻人有梦想有追求是很好的事情，不过我是艺术总监，不是帮人实现愿望的观音菩萨，你可明白？”
“我明白。所以说你帮不了我，那我走！“石志辉再次起身。
草！
宋轲都快爆粗口。
作为一个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他素质很高，很难动气。
宋轲努力忍住想要锤死石志辉冲动，狠抽口烟，笑道：“不要那么急躁嘛，我话还没说完。三万块怎么样？你这首歌的所有版权我们稻田音乐买下，你呢，就可以拿着这些钱去完成你的大学学业，也能帮家里分忧。”
见石志辉站着不说话，宋轲又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父母想想，他们含辛茹苦容易吗？三万块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那可是一笔很大的数字。石同学，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更相信你对父母的爱超过一切，对家庭负责的态度超过一切---”
“不好意思，宋总监，我不卖！”
宋轲：还是这句？多说几句你会死？
“呵呵呵！”宋轲干笑。“不卖就不卖嘛，我也没逼你，那么你把你的条件讲出来，让我听听，看看大家还有没有机会合作？”
石志辉：“我只希望贵公司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出唱片---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你一个奇迹。”
宋轲：奇迹？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儿谁信？
“呵呵，石同学，不是我说你，你可能不太懂现在的音乐市场。”宋轲有些不耐烦了，也站起身，把夹着的香烟碾灭，以高姿态望着石志辉道：“一张专辑需要投入的资金动辄几十上百万，如果做的更精细一点，加上MV，宣传费用，专辑设计，包装，印刷，渠道铺货等等，唱片公司给一个歌手出一张专辑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还有资金，是你难以想象的！这，就是你所谓的机会。”
石志辉：“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真的需要一个机会。机会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只是经过你们筛选和考验之后给予的施舍，我也知道你们公司很多歌手甚至连等待这种施舍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能在京城地下酒吧驻唱，靠着自弹自唱卖艺来维持生计，生活在低矮潮湿的地下室，生活在一日三餐不能维继的日子里，但是我---”
石志辉望着宋轲，“我不一样，我会写歌，会创作，也能自弹自唱，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却比很多专业的都强。不是我吹牛，也不是我自傲，因为这是事实。信不信由你。”
宋轲：信你老母！自从踏入音乐界，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才？！
“呵呵，石同学，你这样讲的话我们就谈不拢了，总之条件我已经开给你。让我们给你机会，帮你出唱片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愿意，三万块，就这个价码。嗯呢，就这样！”宋轲冷道，“至于你所说的你拥有创作才华，权当是真的吧。这样，你先不要回答，我出去一会儿办点事儿，你可以在这里仔细考虑一下，把这杯咖啡喝完。”
宋轲说完，就绕过办公桌，起身出门。
……
外面隔壁办公室---
坐在老板椅上的高小颂见他进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搞定没有？”
宋轲摇摇头：“还在考虑。”
“这么难？”高小颂摸出一支烟递给宋轲。
“我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愚蠢大学生，竟然咬死想要我们给他出唱片，做梦去吧！”
高小颂点点头，“是啊，这家伙根本就分不清状况！”
“他以为自己多有才，还想要我们跪着求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无名小子一个，就想要靠着这么一首歌当歌星？这脑子---”宋轲指指头，“有病！”
高小颂再次点头，“我认同。先凉一凉他再说。等他脑子清醒了，我们再把三万块杀一杀。”
宋轲点燃烟，眯着眼道：“三万？到时候给他三千！咱们就说他第一时间没有表态，我们公司已经不需要这首歌！”
高小颂也眯着眼笑道：“对！这才是生意人应该做的---狠狠杀价，刀子越利越好。”
……
五分钟后---
宋轲慢悠悠回到办公室。
推开门，却发现石志辉不见。
“人呢？”宋轲问女助理。
“他说有事儿，先走了。”
“这家伙，真没礼貌！”宋轲有种被轻视的挫败感。
“怎么了？”高小颂闻声赶来。
“那家伙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卧槽，有性格。”高小颂也很生气。
“他以为是谁呀？敢和我们叫板。”宋轲坐回椅子上。
高小颂道：“我还以为这次能低价拿下，没料到这小子溜了！”
“不用怕，京城就这么大，他的歌我们不收，其它公司估计也不会收---”宋轲冷笑道。
高小颂点头，“说得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那句港话怎么说来着？我顶你个肺！”
高小颂说话间，坐在椅子上的宋轲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东西，仔细看，却是一首歌，用圆珠笔压着稿纸。
“我们稻田从来不缺天才！比如我，我能填词谱曲，当年老狼那首《同桌的你》就是我一手打造。还有歌手仆树，他也是全能型歌手。天才？天才多了去！他以为自己是老几？”高小颂侃侃而谈，对石志辉不屑一顾。
“不是啊老高，这个---”宋轲腾地站起身，神色怪异，手持稿纸道：“也许我们真错过一个天才！”
高小颂愣了一下，接过稿纸看去---
“这是---他写的？”
宋轲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看笔迹什么的，像是他写的。”
高小颂再看向手中稿纸---
上面只有一首歌，名字叫---
《牧马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