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澍应期，滂沱不息。
待周日上午，窗外莱茵江的江水已然上涨到了岸堤，与乔渊的猜测不差。
周五晚上和宝宝，还有胡图三排通宵到周六白天，然后又睡了一整天，到今还觉得身子几分慵懒。
“余烬实习似乎也还不错，周末能放假，”他站在阳台与颜宝宝道。
“吃不吃？”
颜宝宝穿着白色猫猫睡衣正在沙发上耐心的剥葡萄皮，一颗颗青色果实像晶莹剔透的宝石般陈列在白色瓷碗里。
“吃！”乔渊笑着走过来。
他经常会想，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怪物，没有多元宇宙入侵，就算生活在下城区，也挺好的。
可惜想象永远都很美好。
呼～
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吃个葡萄还剥皮，他都直接往嘴里塞。
今天5月9号，等吃完午饭，他打算恢复练武了。
周五晚上的事件还历历在目，那群人虽然不少，但里面只有两个升华者，而且都和胡图差不多的水平。
怪物虽然是四级，但也一般，按照班主任李老师的话说，五级以下的怪物都是小卡拉米。
可就算是这些小卡拉米，也都不是他现在可以抗衡的。
好消息是，现在每天可以使用三次转嫁风险，操作性巨大。
不用再抠搜搜的因为每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而犹豫再三。
不说随心所欲也差不多了。
此外，配角效果也很棒，但他还是有点好奇配角进阶后会是什么。
话说回来，最早出现的拖油瓶词条，至今一次进阶都没有。
上周宝宝的体质还是9级，刚刚他问了一下，已经10.5级了，天呐。
照这个速度……
救姐姐一次是很难完成了。
其实他想过很多另辟蹊径的方法，就和当初打狗给【显眼包】进阶成配角词条一样。
比方日常里的宝宝遇到一些麻烦，但好像都够不上救。
都不太行感觉。
而且，宝宝除了在家里没什么边界感之外，方方面面可以说都挑不出毛病，毕竟福利院长大，打小就独立，样样都优秀。
小时候，每逢那些想要收养的富裕家庭来福利院，第一眼都会相中宝宝。
但他记得很清楚，宝宝除了对他信任外，对谁都不相信，次次拒绝，故意对老院长说生病。
老院长是个好人，也算给他和宝宝的童年照过一扇明灯。
但最重要的是那场大火，那场因为时间叠层导致的大火，是老院长救了他和宝宝的性命。
还有后来给宝宝移植义体手。
更不用说，他们现在租的房子都是因为老院长，价格才这么便宜。
恩情相当的大。
这般一想，乔渊抬头对着去厨房烘焙蛋糕的颜宝宝开口：“宝宝，似乎和老院长好久没再联系过了。”
“嗯，我打个电话。”颜宝宝说着便拿出手机。
少顷，颜宝宝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嘴角努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
“唉，许院长病了，接电话的是护士，说在第一人民医院。”
乔渊眉头微皱：“什么？”
他有些恍惚，难怪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再接到老院长的电话。
这最后学期因为灵能高考非常繁忙，天天不是练武就是兼职，让他也忽略了老院长的事。
颜宝宝略显惆怅：“那…吃完饭我们去看看吧。”
“嗯。”乔渊点点头。
“你快来，等会中午吃蛋糕，尝尝我的手艺。”颜宝宝很快又笑道。
“来了！”
……
下午一点，他与宝宝打着雨伞出门，打车去往第一人民医院。
“芝士蛋糕好棒！”
乔渊到现在还有点意犹未尽，记得在福利院的时候，宝宝就喜欢做蛋糕，一开始总是烤的漆黑～
颜宝宝坐在他对面直笑，浮空出租车里面都是两张椅子面对面，中间还有一面折叠座。
她想了想开口：“等会在医院门口买点水果，许院长喜欢吃梨子。”
“没错，”乔渊回忆道：“许院长还喜欢干吃咖啡来着。”
“对，”颜宝宝想起来了。
浮空出租车穿梭在四周高楼间，一块块全息银幕上，关于玫瑰机甲的广告和营销愈发频繁。
［玫瑰机甲首批售罄！］
［市场反馈强烈，零氏集团将24小时自动化加急生产。］
［据幸福日报采访，一些无法升华的百姓通过分期，贷款等方式购买，甚至出借大脑算力，出售自身良好基因，据悉，基因板块股价迎来新高，基因市场交易得到提振。］
乔渊静静看着，摇了摇头。
果然背后都是生意，他记得，那操纵黑市的零氏，确实传闻涉及基因行业，近些年一直在不断的收集优质基因。
基因序列虽然只是灵能升华的一个分支，却是最热门之一。
通过不断更换自身各项基因，进行生命层次的迭代，从而更加适应复杂诡谲的广袤多元宇宙，进化成究极生物。
但这并不容易，要么家大业大，持续的砸钱。要么实力足够强横，亲自猎杀多元怪物，不断采集适合自己的优质基因。
绝大部分普通人，就算身上有几个基因不错，也只能拿来换钱。
颜宝宝则压根无视这些。
少顷，他们在医院门口下车，买了一罐手磨咖啡粉和两斤冰糖雪梨，这里地处第四下城区中心，遍布着一块巨大的，绿油油的中央生态公园。
旁边就是下城区知名的银矿湖，湖水因摇光星的特殊地质岩层呈现出漂亮的银白色。
他两走在湖岸木桥上，按照护士给的详细地址，在医院登记，来到了后面的住院部内科楼，85层，19号病房。
病房里摆着三张床位，靠外两张都空荡荡，只有最里面在落地窗旁的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老人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棉毯，但仍旧能看出来那被勾勒的干瘦身体。
老婆婆的左手扎满了针管，红的，白的，透明的，仿佛要将对方的血肉和灵魂都给吸的干干净净。
乔渊想说什么，最终无言，与宝宝拎着水果静静走了过去。
记忆里的许院长如今面容枯槁，但眉宇中仍旧慈祥。
许院长的听力一向很好，大约是察觉到动静，此刻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眸，略显意外的看着乔渊和颜宝宝。
“小渊？宝宝？”
婆婆轻声喊着他们的小名，目中的浑浊逐渐被喜悦替换。
颜宝宝点点头坐到床边，伸手握住了许婆婆的右手。
乔渊看了眼床头柜，除了水瓶水杯外什么都没有，似乎他们是第一批前来，其它福利院的孩子，都还没到。
“宝宝和小渊真是郎才女貌，越来越俊了，真好啊。”
“最近怎么样？”
“哎呀，我都忘了，你们快高考了吧，还买这么多雪梨和咖啡，浪费钱。”
乔渊静静听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呢？一个都没来？”
他从病床四周的痕迹来看，不像刚刚住院的样子，应该有好些天了。
许婆婆笑着：“邻居帮我送的医院，我没通知，你们都不容易，过好自己最重要。”
“……”乔渊听着不由沉默。
颜宝宝咬着嘴唇道：“什么病？”
“小病，别担心，你们能来，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欢喜了。”许院长笑容满面，微微揉着颜宝宝的小手道：“真的，我很开心，打小就属你们俩最会关心人了，印象也是最深。”
她渐渐摸到颜宝宝的义体左手，不免心疼道：“还习惯不？”
“早就习惯了，”颜宝宝笑着。
乔渊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他拿出雪梨，又去找护士要了一把削果皮的小刀，在旁边病床坐下，静静给婆婆削梨子。
“婆婆我进余烬了。”颜宝宝想了想终是开口，总归是报喜。
许婆婆当即神色震荡，紧紧握住宝宝的手激动开口：“真棒，我就知道宝宝出类拔萃，这么一来，你们姐弟两在下城区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乔渊不语，只听到婆婆每句话里，都是对他们的关心。
像母亲一般，时时刻刻在意着他们的生活，担忧着他们的未来。
他不由鼻头发酸。
颜宝宝也微微眼眶泛红，这世上真正在意他们的，只有许婆婆了。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慢很慢。
乔渊削好雪梨后，又切成小块，一点点喂给许婆婆吃。
仿佛回到了从前……
在福利院那会，许婆婆总是会摸着他的脑袋微笑：“你不是不合群，只是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伙伴。”
“小渊没事看看书，书中有知识，更有对探索世界的乐趣。”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孤儿，没什么大不了，要自信。”
很多很多过往的记忆都涌上心头，就像岁月，回首已是经年。
他和宝宝一直陪到夜晚。
晚饭特意给许婆婆点了老母鸡汤和水煮牛肉，还有婆婆爱吃的黑米饭，都是四海土菜馆的菜，外卖无人机送来。
“不早了。”
许婆婆虽有不舍，但还是不愿耽搁乔渊和颜宝宝的时间。
她抬起右手，示意宝宝取下食指上的金戒指：“用手捏宝宝，这不是戒指，不用怕捏坏。”
颜宝宝听着略显好奇。
乔渊见状也看了过来，看着宝宝微微用力捏戒指后，骤然，表面镀金的一层开始粉碎，露出里面一圈神秘的黑色物质，一股让他俩双眸大亮的灵性气息微微溢出。
“这是……遗物？”
颜宝宝下意识用手捂住，避免气息扩散，引起外人的注意。
乔渊相当意外，遗物一词他听说过很多年了，因历来稀有，但从未真正的见过。
彼时，许婆婆释然的笑着：“拿去吧，小渊和宝宝值得拥有，这种东西继续留在我身上，也没什么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