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上的文字似乎将苏砚的思绪拉到了另一处时空。
场景浮现心头，竟格外的清晰，就仿若换了一个视角，重新经历，甚至当时所忽略的，都被他捕捉到。
“原来如此……”
以前他不理解江离的话，此时在看，却有另一番深意。
“秉此心，踏仙途！”
明了道心，苏砚再没有为自己内心的渴望感到羞耻，反是愈发坚定。
“不是，这就悟了？”
江离的眼睛比平常睁得更大了一些，露出诧异之色，他不过是不想让苏砚过分纠结已经做出的决定，才站在过来人的角度说了几句而已。
不曾想，苏砚沉默了一会儿，就给他来了一个大的。
天地万物，皆有气机，气机的交互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切的影响着天地间的气场。
身为化神修士，他的感知何等敏锐，哪怕不曾刻意的关注，苏砚的变化仍被他捕捉到。
先前的苏砚的确给了他不少惊喜，已经隐隐露出几分天骄气象，但在他眼里，还是取了巧的，其心似空中阁楼，水中之月，虽然高远，但终究是有些虚幻，随时可能崩塌。
倒不是说道心还分真假，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能因为上九天揽月而升起越过九天之上的豪情，就可能因为其他蝇营狗苟坠落云端，道心蒙尘！
可现在苏砚身上的气，不仅没有了先前那种水中月般若有若无的虚幻之感，更是多了一种浩瀚的意味，愈发广博，就好像水中月仍是所求，却只是他某一念的投射。
江离眼角弯弯处的眉微微一挑，牙不由自主的咬紧：
“都是天灵根，怎么我这天灵根像假的一样！”
自打开始修行，他就知道自己是天才，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见过很多天才，但他们都叫他天才。
可即便是他自诩天资卓越，悟性非凡，在苏砚这动不动就悟的挂比面前，他天骄的光环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天才好啊，让那几个古板的家伙看看本尊教的弟子。”
江离迅速转换了思路，他们是一路的，苏砚越给力，他在师门里说话的声音也能越大一些。
仙途要争，但不管是争资源还是争气运，都只为争先。
到了他这个境界，真要全力出手，一旦打起来，动则就是毁天灭地，反倒是没那么多能争的。
但自己不争，还可以培养后辈弟子去争，以前他都是主动躲那些家伙远远的，现在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入场了。
想着，他周身灵力翻涌，化作仙光，一道飘向苏砚，将之护在其中，一道隐没在坐下冰剑之上，飞剑速度更快上不少，化作流光，划向天际。
……
尘寰界，中州大陆，大炎王朝，火离城，一道流光飘过，雾气瞬间凝为冰渣，方才朝下方坠落些许，复又融为水汽升腾。
苏砚看着下方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城池，虽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让他想起自己是人。
此前他只想着拜江离为师，能从江离那儿薅一本功法，然后就安稳修行，并没有想别的什么。
现在却是想到江离魔门出身，魔门可不是什么小宗门，而是尘寰界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临近魔门，苏砚忍不住询问道：
“师尊，魔门弟子好不好相与，我去了那儿，是不是就能开始修行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这是亘古不变的理。
苏砚并不觉得魔门里都是老实修士，环境更不会一片和谐。
“你是我徒儿，那能亏了你吗？”
难得见苏砚拘谨，江离心中一动，像凡间混混一般，豪气道：
“不说别的，你师尊我在宗门内，那也是排位靠前的大人物！地位仅次于掌门和几大峰主，你作为我的弟子，去了魔门，那就是亲传，可是要正儿八经拜师，昭告同道的，风光得很。”
苏砚闻言，面皮微不可查的一抽，实在是江离这等做派不似淡漠的神尊，反而像极了那些说大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混混。
“那个，咱就是说，要不您就把我当一普通弟子送进去就行了。”
当然，苏砚并没有怀疑江离的话，他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呲着个大牙朝江离道：
“我就想安安静静的修行，昭告同道什么的，实在是有些招摇了。”
江离不乐意了：
“那哪行，本尊收徒，就算放眼修行界那也算得上一件大事，必须给你安排的风风光光！”
复又泛起笑意，安抚道：
“安心，当本尊的亲传，不丢人。”
那笑容在苏砚眼里，怎么看都有一种坏坏的感觉。
苏砚哪里是怕丢人，他只是想把有限的时间全都用着修行上，而不是在和同门的勾心斗角中虚耗光阴。
早一日突破，早一日解决寿元之忧，他心中的石头才能早一日落地。
“弟子并未作此念想，只是不愿因为身份而琐事缠身，耽误了修行。”
苏砚开口解释，他并未隐瞒自己心中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以师尊的身份，不知多少人想拜入门下却没有机会，偏偏我入了师尊法眼，和他们相比，我不过一个凡人，他们岂会甘心？”
这种事，是他前世看的那些网文里的经典桥段，几乎每一本仙侠类的书中都有类似的戏码。
网文只是小说家言，苏砚并不会傻傻的把他们当成真的，但小说家言，也要有一定的逻辑，从利益的角度考量，有些事情也就成了必然。
听到苏砚道出自己的想法，江离又多看了他一眼，他是过来人，知道苏砚所说不假。
修行不仅要修力，还要修心。
只要有师长引路，修出灵力，修成术法都不难，但要修得一颗坚韧的心，别说那些心浮气躁的年轻人，就算活了百年的老人都未必可以。
魔门的亲传身份，在修行界上绝对好使，而且除了身份，更有实质性的好处，资源待遇，都很丰厚！
如此身份，不知多少人觊觎！
除非能压服所有人，名副其实，否则就别想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