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宝捡漏，在各种类型的故事中，都是经久不衰的桥段。
苏砚倒是没想捡什么漏，以他现在的见识，尚还没有能力去辨别旁人都无法判断的宝贝。
他只是想看看修行中人如何交易，顺便也看看摊子上的各种宝物，增长见识。
说是集市，可百川集只是一条蜿蜒小道，初时只是门内弟子在此以物易物，换取资源修炼，后来倒是成了常态，就连门中长辈都会时不时参与进来，才有了而今的百川集。
才踏上青石木板各半的小道，空气中混合着丹药的清苦香、灵果的甜香、妖兽材料的腥膻气，以及山风吹散的人间烟火味扑鼻而来。
两侧或铺布帛，或摆石案，更有甚者直接席地而坐，摆开琳琅的“货品”，一眼看去，摊位上五花八门。
新采的朱果、寒玉草、赤星藤闪烁着莹润光泽；
不同品阶的妖兽内丹、骨骼、皮毛散发着微弱却原始的野性气息；
练废了的半成品法器、符箓堆在一起，等待有能力炼制或想捡漏的人；
更多则是弟子们平日修炼富余的材料、自制的小丹药、甚至一些不知何处淘来的古旧残篇，自己也搞不明用处，干脆用来换取有用的资源。
有和苏砚一般闲逛集市的弟子，他们或站或蹲，翻看物件，低声交谈，用自己暂不需要之物，去交换着想要的小玩意儿。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苏砚甚至还听到有人用宗门小道消息，就换走了一个玉瓶潇洒而去，那摊主也没了摆摊的心情，面色阴沉，收了摊子匆匆而去。
虽不知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苏砚还是大为惊奇，不由想到了天机阁：
“难怪天机阁经久不衰，一直以来都属于最顶尖的那一类，原来是真有需求。”
天机阁，是尘寰界最顶级的势力之一，虽不如魔门仙门强大，但影响丝毫不小。
尘寰九域六族、各大势力都有他们的身影，要论消息灵通，他们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无他，修习因果测算、天机推演这一类神通的修士，总归是比别人眼中所见要更多、更细一些。
心下对那些兜售信息的家伙表示鄙夷，苏砚继续行走，要是路过人少的摊位，见到有新奇的不认识的东西，他就会凑上去挑挑拣拣，然后指着自己不认识的玩意询问：
“这是什么？”
刚开始，还有摊主抱着能成交一次是一次的念头，耐心的给他介绍，让他认识了不少新东西。
但苏砚每一次听完，都露出可惜的神色，表演型人格附身，用极小却又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音嘀咕一句“又不是吗？”，而后遗憾离场。
初时还有不少摊主会询问他要什么，表示自己能帮忙问问，苏砚也不慌，就照着摊主先前的介绍，胡乱编造一些似是而非的功效，最后补充一句：
“你这东西虽好，可终究不是我需要的。”
都是性情中人，还有摊主会安慰他说都是缘分，让他别急，慢慢找。
可随着苏砚逛的摊位越来越多，却仍没有买任何东西，有些相熟的人通了信息后，他们终于是意识到了苏砚打一开始就没有交易的打算。
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交流方式，苏砚走到后面的摊位再故技重施，那些摊主压根就不搭理他。
即便偶尔有几个性格跳脱，摊位前又没有旁人的摊主搭话，可他们开口就是：
“哟，可惜居士来了，你看看我这里又有什么东西入得你眼？”
苏砚脸皮也厚，奉行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只摸了摸鼻子，便蹲了下去，指着看中的东西道：
“这东西看着挺古老的，什么来历？”
那是一根干枯、皲裂的黝黑藤状物，在苏砚的神识感知下，已然是生机断绝，即便以前是灵植，如此状态，也没什么价值。
但偏偏其上又传来了些许煌煌之意，就好像是雷霆霹过，携带了上了雷霆之威。
顺着苏砚手指的方向，那摊主看了一眼，淡淡道：
“这是九幽血藤，本是凝练神魂、淬炼体魄的好宝贝，可惜在雷霆之下绝了生机。不过即便枯萎，其中阴寒之力之力仍存，再加上那股淡淡的雷霆煌煌之力，也算罕见。”
他甚至没问苏砚要不要，而是单纯科普，说的很是详细。
苏砚闻言，点了点头，刚想调头离开，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东西你想怎么卖？”
他想起了雷击木，这节枯藤既然也被雷劈过，或许也大差不差。
毕竟九幽血藤，一听就属于阴寒的名字，能引来煌煌雷霆，多少有一点说法。
要是背后真有什么隐秘，就真捡到宝了。
而且他只是问问，若价格太离谱，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臆想就当冤大头。
他这话让摊主愣了一会儿，而后伸手一招，将之握在手中，神识再度感应一番，甚至还往其中注入了一丝法力，确定它的确枯萎之后，才哈哈一笑，大方的道：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想要，送你便是，全当交个朋友。”
苏砚眼眸微微眯起，认真的看着这年岁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摊主，没印象，不由疑惑道：
“你认得我？”
那摊主笑笑：
“可惜居士嘛，只问不买，还要编个似是而非的东西，搭上一句可惜不是，如此客人，这里大多摊位的摊主都认得你。”
见他那随性的模样，苏砚就知道他在顾左右而言他，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
那摊主见苏砚露出较真的神色，双眸盯着自己，竟是感到了些许不自在，当即避开苏砚的视线，收起了随意的性子，道：
“十五六岁的年纪，自青云而下，又对什么都好奇，除了那位在外门传言之中极为神秘的青云真传，想来是没有别人了。”
苏砚听他从几个特征判断出自己的身份，虽然觉得有些玄乎，但那是别人的本事，他并未深究，只是笑笑：
“没想到我还挺有名。”
那摊主点头，肯定道：
“很有名，而且不只是在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