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如朦胧薄纱，挡不住晨曦，任其洒落在飞舟之上。
“师兄，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那么多人没有灵根进不了仙门，怎么偏偏就他有空灵根？一个凡人为何能一夜入定，转瞬就不似凡人？”
顾长欢凑到了驾驭飞舟的师兄身边，左右看了看，颇有些不服气的道：
“我看他八成是被哪个老妖怪夺舍了。”
顾长歌不置可否，无奈的甩给她一个白眼，语重心长的道：
“你也知道是‘老妖怪’啊，我问你，若真是元婴真君甚至更强的存在，你当面点破，冒犯了他，我们如何应对？”
此前他也没有多想，但顾长欢提到夺舍一事，他顿觉心惊，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儿都不该在苏砚面前说出来。
“对哦~”
顾长欢后知后觉，又看了看四周，凑近了些，小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真要把他带回去吗？”
顾长歌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飞舟有咱们宗门的标识，他若是修行界的前辈，应当知道仙门的分量，不会轻易开罪。”
说着，他扭头看向依靠在飞舟一侧的苏砚，继续道：
“如若不是，那正好收入门中，我们也算他的引路人，能结个善缘。”
看顾长欢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想要再说什么，他实在不愿半路出什么幺蛾子，便安抚道：
“你也别管是不是了，我们只要安全回到宗门就好，其他的自有师长定夺。”
只要回到宗门，莫说是元婴真君，就是算是神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若非如此，他也舍不得祭出飞舟，这东西虽然快，但消耗同样不小，这一趟下来，这次任务算是白出了。
听完他的话，顾长欢也没再说什么，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一脸肉疼的道：
“还是老哥考虑的周全，这枚灵石先借给你应急吧。”
似是怕顾长歌没有听清，还专门强调一次：
“是借！听清楚哦，是借！以后要还的。”
有备无患，顾长歌自然不会矫情，接过灵石，又交代道：
“你也别太刻意疏离他们，正常相交即可。”
“知道了。”
顾长欢虽然这么答，但并没有动身去别处的意思，就在他旁边闭目假寐。
顾长歌也没说什么，仙凡有别，他们二人犯不着去讨好三个凡人，就这样反而更合适。
“希望结果不会太糟糕吧。”
心中一叹，他也不再分神，全力催动飞舟朝着仙门而去……
看着外面飞速朝身后掠过的云朵，苏砚怔怔无言，许久之后，飘散的思绪重新聚拢，心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浮现：
“这就是修士运用的法器吗？前世那些向往天穹的人，果真伟大。”
在苏砚看来，这能在天上飞的小舟就好像是前世的飞机一般，不同的是，飞舟只能由修士来驱动，但飞机却可以让曾经还是凡人的他上天。
正是这般，他心中才会对曾经那些不以为意的人产生敬意。
许是睹物思人，前世的记忆不断在苏砚脑海中浮现，二十多年的记忆，竟是越来越淡，最终竟不如这短短一天所发生的种种来的鲜明。
净身的法诀、神奇的灵根、天上飞的小舟……
“回不去了啊……”
福至心灵，这个念头出现在苏砚的脑海中，他莫名的便感觉到自己身上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这一个世界好像少了一种阻隔，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那种感觉就像是‘入定’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能很轻易的就被感知到。
他心生明悟，自己已经真的进入了这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不是一个局外人去玩一场游戏，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会产生相应的影响。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苏砚心中忽又沉重起来：
“此去仙门，真的会如我所想那般顺利吗？”
在顾长欢提到‘夺舍’之前，他只想拜入仙门搞一门功法，全然没有考虑过意外。
但现在却不想不行，一旦有什么意外，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半点儿由不得他。
他想的是仙道逍遥，修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逍遥，是能随自己的心意。
“若真有手段发现我不是原本的灵魂，该如何？”
苏砚皱眉思索，这个问题一直压在他的心头，可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如何应对。
前世他看过不少网文，像什么移植灵根，圈养炉鼎之类的并不在少数。
这些情节虽然是和他一般的闲人幻想捏造出来的，但从利益的角度去考量，并非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发生。
“唉，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苏砚心头一叹，他对这方浩瀚世界的了解太少了，那些大片大片的未知，造就了他的不安。
看了看船头驾驭飞舟的顾长歌，又看了看身后倒退的云雾，他忽笑了起来：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选择。”
有时候没有选择，反倒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现在的苏砚来说，考虑什么都无济于事，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条路。
“我倒要看一看，仙门如何！嗯？”
苏砚已然抱了破罐子破摔，一条道走到黑的念头，但余光之中忽然多出了一道黑影。
黑影速度极快，即便是疾驰的飞舟亦无法将之甩开，甚至两者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近。
无他，黑影在苏砚的眼中不断变大，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苏砚已经能看清全貌。
那是一个黑衣人，一个没有借助任何东西便可凭虚御空、出入青冥的黑衣人。
“仙门的小友，让老夫搭一程。”
玩世不恭的声音仿若直接在苏砚的耳边低语，明明风声呼啸，仍听得清清楚楚。
耳中的话音还未散尽，苏砚便发现小船之中多了一个人，再下一刻，小舟有了轻微的震动。
苏砚分明看到顾长歌身体一震，手上传输的灵气有了瞬间的波动。
“唉，你别动，好好驾船。”
黑袍人的话仿若有什么魔力，先前还因为受惊而本能的想要回头看的顾长歌，竟真的压下了本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驾驭飞舟。
“这才对嘛。”
他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自顾在苏砚几人对面的窗边就要躺下，视线自然的扫过几人：
“火木双灵根，水火土三灵根，都还不错，就是心神被摄，有些呆。咦？”
还未躺好，他便惊起，闪身到了苏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