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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煜阳有些奇怪,好在朱运并不是谜语人,见他一副迷惑的表情很快便向他解释道:

“后苑,就相当于我们平时说的禁区、禁地这类地方,地位极高,别说外人了,就算是本族的子弟地位不高的也没资格进入。

在沈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更是如此。“

王煜阳何其聪慧,一点就通,眼睛顿时一亮:

“也就是说,这次与沈家结盟的机会很大?”

朱运点点头,正欲开口,一道苍老之声却是忽然在二人耳畔响起:

“未必。”

不用看,王煜阳都知道肯定是刘老。

见二人面带询问地看着自己,刘老也不卖关子,开口解释道:

“沈安笙想与我们交好不假,但崔氏势大,再加上婚约已定,想要结盟估计还存在着不小的阻力。

此时沈安笙估计是想试探一下燕王府结盟的决心,也好为接下来的选择做选择。“

沉思了片刻,王煜阳缓缓开口道:

“那您说沈氏会怎么选择?“

刘老思索片刻,沉声道:

“现在还不好说,要看沈老太婆能不能缓过来。

估计不久之后,云凤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届时在外搜寻名医的沈家二虎必定归来。

而由于几十年前抵御北狄时崔家不肯出力,沈老太对于崔家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好。

若是沈老太真能挺过来,那么沈家与崔氏决裂转而与我们结盟的几率极大。”

王煜阳闻言轻轻一笑,自信道:

“那么这事我看是十拿九稳了,韩道子应该不会骗人,云凤与雪莲又是货真价实的,除非......”

想到这,他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忽然蹦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来。

但几乎只是一瞬他便否决了自己,自顾自摇了摇头。

这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刘老的眼睛,见王煜阳忽然默不作声,他微微皱眉道:

“除非什么?”

王煜阳自嘲般笑了笑,随口应道:

“没什么,一些荒唐的想法而已。”

既然待会有约,三人自然是开始商量起了对策,这时王煜阳才总算是有机会问朱运关于沈清月的事。

通过朱运支支吾吾的话语,他了解到二人是在京师相识,同时私底下相谈甚欢。

王煜阳一副“哥们,我懂你”的表情,让朱运带着几分文气的脸蛋再次变得通红。

至于待会的对策,三人则是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想法,目前能做的都已做了,接下来只能看沈家的态度了。

不过目前他们所做的这一切,至少可以保证沈家将来不会与燕王府为敌。

见想不出什么,三人干脆直接不谈此事,待会随机应变。

趁此之机,王煜阳也从朱运与刘老那了解了很多关于氏族世家们的消息,错综复杂的关系听得他头疼,但还是尽力地理解了一遍。

在心中细细梳理了一遍脑中复杂的关系线,王煜阳总算是对目前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思考时时间总是流逝得极快,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约好的四更时分。

林昭庆方才拼酒太猛,此刻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三人自是懒得叫他。

此刻早有沈家子弟驾着马车在此恭候。

见时辰已到,等待已久的沈家年轻人便客气地将三人请上了马车。

三人对视一眼,便各自选了马车登上。

车厢内布置自是奢华无比,只是车窗却是被厚厚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路。

王煜阳知道这是沈家刻意为之,自然是没有手贱去掀开。

马车在沈府平整的青石板大路上行驶得极为平稳,再加上驾车之人技艺高超,这一路上并未感到什么颠簸。

微微晃动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而这段路程也并不算近。

车上的王煜阳感觉眼袋逐渐沉重,耷拉着的脑袋开始时不时沉下来。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睡着的时候,马车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

指节敲打车门的声音响起。

王煜阳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站起身。

打了个哈欠后,这才缓缓走下马车。

看了另外二人一眼,刘老清癯的的面上依然是精神矍铄,而朱运也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看来这二人都不是很累啊。

也正好,自己可以借机摸下鱼。

虽然朱运不是很精于此道,但有刘老在嘛。

这些老狐狸讲话都弯弯绕绕的,听得他心烦。

老狐狸就让老狐狸应付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相较先前在沈府内看到的奢靡景象,此地简直朴素得有些过头。

若不是衣冠楚楚的车夫还端坐在马车之上,他几乎以为这是某个山村里了。

周围数间屋子看上去甚至有些简陋,门上木板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家主就在屋内,各位请进吧。”

沈家子弟出声。

见对方这么说,三人便也不再磨蹭,对视一眼,催动脚步便朝朝那扇破败小屋走去。

伸手推开门,屋内虽然布置十分简单,但却也规整干净,为数不多的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

沈安笙站在一张陈旧木案之后,正面带歉意地看着进来的三人。

“实在抱歉,方才实在太过激动,没能尽到地主之谊。”

刘老沉声道:

“沈家主言重,令慈情况如何了?”

沈安笙眼中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笑道:

“我已派人去请终南山大医张天洛,估计过两日便能赶到。”

“张天洛?”

刘老闻言一奇。

“那三脚猫郎中还活着呢?“

沈安笙面上笑容忽的一僵,询问道:

“刘老知道此人?”

刘老点点头:

“怎么不知道,当时他在我们军中当兽医专门给马治病来着。”

闻言,沈安笙哑然失笑,待笑声落下,他向刘老几人解释:

“张先生现在可是江南之地的名医,我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请到他的。”

刘老哈哈一笑:

“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笑声落下,刘老目光一敛,试探道:

“沈家主深夜让我等前来,想必不是为了闲聊吧?“

沈安笙面上笑容一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看着王煜阳等人,他微微颔首道:

“确实不错,在下是有些事想要跟几位商榷。”

“不妨直说。”

沈安笙目光闪闪,不动声色地看了三人一会,终于缓缓开口道:

“清月与崔家的婚约,各位都听说了吧?“

闻言王煜阳心中顿时一紧,将目光看向朱运。

朱运闻言自是一副难受的神情,但好在还不算太明显。

刘老也是看了朱运等人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略有耳闻。”

沈安笙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看着朱运,缓缓道:

“公子,在下可否冒昧一问?“

朱运有些诧异,但还是微微颔首。

“你与清月可是相识?”

沉吟片刻,朱运颔首道:

“不错。”

沈安笙此刻忽然眼神一厉,声音如同利剑般逼人:

“你甘心吗?”

见朱运有些没回过神来,他再次重复道:

“沈家即将与崔府联姻,届时清月将与你再无关系,如此结果,你甘心吗?”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惊涛骇浪!

王煜阳有些兴奋起来。

我靠,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伫立于二人身畔的刘老也是面色微微一变。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突然,让三人皆是有些始料未及。

朱运被问得有些怔住了,一时间有些讪讪。

但沈安笙似乎不准备给三人喘息的时间,双目莹莹如炬,死死盯着朱运。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中。

沉寂片刻后,见朱运还是一副犹豫之色,沈安笙有些失望。

正欲开口,站在朱运身后的王煜阳却是忽然开口道:

“朱兄,珍惜眼前人啊!”

一旁的刘老此刻正张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将嘴闭上。

他想说的话,王煜阳已经替他说了。

方才在沈安笙提出此问之时他便一直在思索,直到刚刚才有了些许头绪。

正欲开口,却是被王煜阳抢了先。

侧眼看了身旁的王煜阳一眼,他心中有些感叹。

心思机敏,能力过人,看来此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闻言,朱运转过头,对上了王煜阳那道坚毅的目光,一旁的刘老也对着他点了点头。

见此,咬了咬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转过身,他缓缓开口,虽然声音并不算大,但语气十分坚定。

“不甘心。”

沈安笙眸光一闪而过,但面上神情却依然如常。

起身于屋内踱步来到三人近前,桌上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

径直来到朱运面前,他一字一字道:

“沈家有意与燕王府交好,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朱运瞳孔猛缩。

王煜阳也是神情为之一振。

大的要来了!

朱运此次没有再犹豫,直接开口道:

“燕王府定当全力以赴。”

沈安笙微微颔首,但还是有些不安。

幽暗的火光中,他负手而立,面上有些阴郁。

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开始在屋内缓缓踱步而行。

见此朱运却是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身后二人。

而刘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王煜阳。

“沈家主可是担心我朱兄在王府内说话不算数吗?”

自从进入屋内一直惜字如金的王煜阳此刻却是忽然开口说道。

沈安笙脚步顿时一顿,转身看向他:

“沈某并无此意。”

轻笑了一声,王煜阳端起桌上茶壶,为在场之人各自倒上一杯香茗。

将茶杯递给沈安笙,对方道了声谢。

自顾自轻抿一口后,他终于开口笑道:

“你明明有。“

看了身旁的朱运一眼,他又道:

“沈家主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朱兄无法修行,在王府内自是掌握不了多少话语权。

但你可曾想过,此次我等来此所代表的身份?“

言语落下,他的视线迎着沈安笙的目光直直而上。

沈安笙闻言,眼神微微一变,面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但这还不够,王煜阳继续开口道:

“再者说,燕王府一直想与沈府交好,如今如此机会怎会放弃?”

沈安笙转过头,看着王煜阳的眼神一变再变。

他没有接话,而是兀自思索起来。

桌上油灯没有灯罩,一阵风自半开窗棂吹入,将微弱的烛火带得一闪一闪。

跳动的光线照在沈安笙的脸上,不断变换、交织,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变幻莫测。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房内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王煜阳死死盯着沈安笙的面容,希望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但沈安笙纵横商道多年,对于表情的控制早已炉火纯青,王煜阳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心里没底。

此刻的情况便是如此,沈安笙一直拖着不回应,难受的反而成了王煜阳。

几人就这么耗着,等着沈安笙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沈安笙猛然抬头,大手一挥,宽大袖袍猎猎舞动,带起一阵劲风。

“罢了,罢了。”

口中呢喃一句,他体内气血涌动极为激烈。

甚至其中有一缕气血失去了控制,泄出体外。

一直一言未发的刘老剑眉一竖,轻轻伸出右手,将外泄的狂乱气血抵消。

“沈家主,注意情绪。”

沈安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清明心神,将体内狂暴气血强行压下,讪讪道:

“冒犯,在下只是有些激动。”

接着他看向王煜阳,难掩目中兴奋。

“沈某行商一生,所做所为离不开一个‘稳’字

我从不赌,也从不屑赌。

但今日,恐怕是要破例一次了。“

接着他猛然转向朱运,拱手恭声道:

“若是燕王不弃,沈府将唯燕王府马首是瞻。”

朱运见状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唉,这种场面还是见少了。’

感叹了一声,王煜阳出声提醒道:

“朱兄,殿下让你来所为何事?”

朱运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也是同样拱手,连声应下。

重新站直身体,沈安笙盯着王煜阳看了一会,转头对着朱运道:

“公子很有识人之明。“

接着,也不待朱运答话,他再次开口道:

“夜色已深,明日比武便要开始,诸位还是早些休息,不要耽误了明天的事。”

朱运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王煜阳拦了下来。

见王煜阳对着自己摇了摇头,他也只好作罢,与沈安笙道别后便离开了小屋。

来时的马车依然静静地在外等候。

在快要离开屋内时,王煜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沈安笙同样站在原地看着他。

轻轻一笑,他跨过门槛,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沈安笙清朗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沈某还有些闲事,恕不运送。”

车夫气血微微涌动,拉着马车的数匹神骏便卖力启程。

站在小屋门前,沈安笙颜色复杂地看着逐渐远去的三辆马车。

“真是后生可畏啊。”

低声呢喃一句,他转身回到屋内,将王煜阳方才为他倒的清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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