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废弃的南蛮寺。
“哈利路亚阿弥陀佛万事如意武运昌隆芝麻开门!”
石门随着李武的口令慢慢挪开,黑叔叔弥助笑嘻嘻地走出。
两人熟练地击掌,然后互相反手交叉握,拇指互扣,肘部对撞后侧肩相抵。
做完一系列防伪动作后,李武掏出了菱川画一郎绘制的“鬼武士”画像,他指向“鬼武士”攥住的诡异雕像。
“温杜大师,这座雕像你曾经见过吗?”
弥助接过画纸,眯起眼睛拉远距离端详。
李武觉得之后可以帮温杜大师整一个老花镜。
“这个可不得了,是超级邪恶的一座鬼神像,”弥助表情严肃起来,“叫做「修罗杀神」。”
“它的赐福和供奉物是什么?”李武急切地询问。
弥助认真回忆,两只大手不断摩挲着指节,“它的赐福很多,我记得有空间移动、群体幻术……甚至还能召唤地狱恶鬼,是个相当可怕的鬼神像,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住。”
李武说出自己的推测,“那他的供奉物是不是要斩杀其他人获得?”
“供奉物是「修罗血之咒」,”弥助的回答与李武的推测截然不同,“这是要供奉自己的寿命。”
“供奉自己的寿命?!”李武想不明白,“那他每个月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弥助指了指画上的“鬼武士”,“你是说现在「修罗杀神」的供奉者每个月都要打扮成这样杀人?”
李武点头,“而且他还是供奉自己的寿命使用了赐福,就为了杀一个毫无关系的浪人!”
弥助吃了一口李武带来的鳗鱼粥,不急不缓地说道:“罗德的朋友,我说过鬼神像会潜移默化改变你的认知。”
吃饱喝足,黑人弥助在南蛮寺里双手合十:“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李武表示难以理解,又向弥助问了一个问题:
“我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有没有办法能找到他?”
弥助掏出了写着“勿语”的木牌,“世事轮回,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莫急,莫急。”
……
犬八郎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阴暗的殿堂中。
地面积满灰尘,周围是堆砌的杂物,他的对面坐着一名高大枯槁的男人。
祇园藤次。
犬八郎看他头颅低垂,像是在小憩;侧头看去,殿堂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呀——吱呀——”响,令人牙酸。
门没锁!
犬八郎突然起身,全力向着殿堂外跑去——“呃!”
他被禁锢在脖子上的锁链拉扯住,向后仰倒在地。
听到犬八郎倒地发出的沉重声响,祇园藤次醒来。
他抓住链接在自己脚上的锁链,一下、一下地将犬八郎拖拽回来。
“小屁孩,因为怕你逃跑……我特意找来锁链将咱们锁在一起。”
犬八郎前一刻还在与心爱的姑娘私奔的美好梦境中,下一秒就不得不面对被祇园藤次这样的地狱恶鬼监禁的恐怖现实。
他崩溃地大叫:“藤次大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想要知道的宫本武藏的情报我都告诉你了,放过我好不好?阿莲她还在等我!”
祇园藤次一记巴掌扇来,在犬八郎脸上烙下深深的红印。
你们可以想一想,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个哔兜得有多大心理伤害——“呜呜呜”,犬八郎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痛哭起来。
“啪!”
祇园藤次又一记巴掌。
“小屁孩,别哭……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一个男人的话。”
犬八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男人,但他不敢再哭了,因为怕又吃一记哔兜。
见犬八郎不哭,祇园藤次又开始说话,他似乎很虚弱,没说两句话就要停下来喘气。
“你说……那个宫本武藏身上有奇怪的雕像,能给他奇怪的鬼神力量是吧?”
犬八郎点头。
“他还有一把巴掌大小,但威力惊人的火器是吧?”
犬八郎点头。
“他使用反手刀,学会了「虎狩门」的【胧虎】,还有一种独特的拔刀斩……是吧?”
犬八郎点头。
“他现在是幕府官差,被所司代板仓胜重看重……还和南蛮人关系密切,身边总有不少帮手,是吧?”
犬八郎点头。
祇园藤次苦笑起来,他笑得时候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空气流过他的气管像是风声。
整座废弃殿堂的气氛更加恐怖。
犬八郎颤颤巍巍地问道:“藤次大哥……可以放我走了吗?”
“不能。”祇园藤次拔出了身旁的剑。
“【空蝉】,是我对不起你啊,令你蒙尘了……”
这把刀造型简洁流畅,不时在黑暗中闪过的流光证明了它的不凡。
犬八郎拼命想挣脱开脖子上的锁链,“藤次大哥,你要做什么?!”
祇园藤次拿着【空蝉】,银光一闪,来到犬八郎面前。
【空蝉】的刀柄落在犬八郎手里。
犬八郎难以理解,“藤次大哥,这是……”
“小屁孩,算你走运……这把刀之后就交予你了。”
“什么?!”犬八郎完全忘记了之前祇园藤次对于他的虐待,兴奋地握住【空蝉】大跳起来。
他以前只用过自己用树枝削成的木刀,从来都没有碰过真的武士刀。
“这是【鬼刀-空蝉】,是「吉冈门」的家传宝刀……”祇园藤次又笑了,笑得很悲伤,“我叛离「吉冈门」时一并偷出来了。如果不是我,吉冈清十郎使用这把刀对上宫本武藏,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犬八郎兴奋的心情立马变得沉重起来,“可是……这么重要的刀为什么要交给我?”
“因为你算是「吉冈门」最后的武者了,清十郎那小子没了右手,再怎么修炼也无法重回武道。”
祇园藤次看向自己时不时微微颤抖的手,“而我……本想和烟花女去到江户,凭我的武道水平和【空蝉】,开一家不输于「吉冈门」的道馆,成为幕府的武道师范……”
他情绪突然激动,站起身对着犬八郎咆哮:“可我患了花柳病啊!妈的,那个……”
他突然意识犬八郎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屁孩,体内尚存的武士精神让他收住了嘴。
“总之,我会将我所学的武技尽数教授于你,并辅导你驾驭【空蝉】。”
祇园藤次指向犬八郎,“直到你能用【空蝉】杀掉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