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的“疯子理论”，最终还是被赵康，全盘接受了。
原因很简单。
在“被粉丝爱死导致慢性死亡”和“主动发疯导致急性休克但可能重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死马，当活马医。
第二天上午十点。
净化者传媒和顾衍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同时发布了一则联合声明。
【官宣：实力派演员林舟先生，将正式加盟我司出品的S 级都市双男主情感剧《深渊与星光》，与顶级艺术家顾衍先生，联袂主演，共同演绎一段关于救赎与守护的动人故事。敬请期待！】
声明下面，还配了一张定妆照。
照片上，顾衍，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眼神忧郁，帅得无可挑剔。
而他旁边的林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眼神里充满了老实人的茫然。
两个人，被后期师傅，用一种充满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影楼风”的P图技术，强行P在了一起。背景，是同样P上去的、一片闪着假光的星空。
整张照片，从构图到调色，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廉价的、不协调的尴尬感。
这张照片，像一颗深水炸弹。
瞬间，引爆了顾衍那庞大而又脆弱的粉丝帝国。
评论区，在短短一小时内，盖了超过一百万层楼。
起初，是清一色的控评。
【期待顾衍新作品！哥哥好帅！】
但很快，质疑和愤怒的声音，就冲破了控评的堤坝。
【这什么鬼照片？工作室的美工是被绑架了吗？】
【林舟是谁？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糊咖，凭什么和我哥演双男主？】
【净化者传媒？就是那个专门拍烂片的公司？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哥哥独美！拒绝捆绑！拒绝吸血！】
一场饭圈的“内战”，就这样，被许诺，用一张照片，轻而易举地点燃了。
……
许诺对网上的腥风血雨，毫不关心。
他正坐在净化者公司楼下一家咖啡馆的包间里，通过一个微型耳机，远程“导演”着一场，精心策划的“约会”。
夜幕降临。
京城最有名、也最嘈杂的一条小龙虾街。
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油腻腻的小桌子旁，浑身不自在。
是顾衍。
他感觉自己像个掉进鸡窝里的孔雀，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在他的对面，坐着同样一脸茫然的林舟。
“来，林老师，”顾衍按照耳机里许诺的指令，笨拙地，从一大盆麻辣小龙虾里，拿起一只，开始费力地剥壳。
他的动作很生疏，酱汁溅得到处都是。
“您是前辈，我……我一直很敬佩您的演技。”他一边剥，一边念着许诺教他的台词。
林舟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顾老师你太客气了。”
他觉得，这个传说中的顶流，人还挺谦虚的。
“您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故事。”顾衍面无表情地，继续着他的“深情”人设。然后，他把那只剥得七零八落的虾肉，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林舟面前的蘸料碗里。
“我……我能问问，您的这份忧郁，是天生的吗？”
林舟：“……？”
林舟觉得，这天，好像有点聊不下去了。
他只好埋头，开始认真地，给这位看起来“业务能力不太行”的顶流，讲解起了“演员如何通过控制眼部肌肉来表达情绪”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
而在他们斜对面的一辆黑色商务车里。
许诺，正通过一个高倍望远镜，和几个不同角度的窃听设备，实时监控着这场“约会”的全过程。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专业的摄影师。
摄影师手里的长焦镜头，像炮筒一样，对准了那张小桌子。
“对，就是现在！”许诺低声命令道，“拍他给他夹菜的特写！要拍出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拉近！拍林舟一脸懵逼的表情！形成反差！”
“那个路过的大爷入镜了！带上他！要有烟火气！”
一场顶流偶像和实力派大叔的“尴尬饭局”，就在许诺的远程操控下，变成了一幕幕充满了故事感的“偷拍大片”。
……
当晚十一点。
“知名狗仔张大炮”的微博，准时地，放出了一组九宫格高清“偷拍”照片。
【独家爆料！顶流顾衍与实力派演员林舟，深夜相约小龙虾，相谈甚欢，疑似新戏结缘！】
照片的角度，极其刁钻。
一张，是顾衍低着头，温柔地，为林舟剥虾的侧脸。
一张，是林舟高谈阔论，顾衍则在一旁，托着下巴，“满眼崇拜”地看着他。
还有一张，是两人举起啤酒杯，在缭乱的灯光下，相视一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都市爱情电影的剧照。
这个词条，毫无意外地，爆了。
顾衍的粉丝们，彻底疯了。
她们先是涌进狗仔的微博，大骂他“P图死全家”。
在发现照片真实到找不出任何破绽后，她们又调转枪口，开始疯狂攻击林舟。
【这个老男人到底是谁？凭什么让我哥给他剥虾？他配吗？】
【林舟滚出娱乐圈！离我们哥哥远一点！】
【肯定是这个糊咖故意炒作！不要脸！】
但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
一些路人和之前被唯粉们得罪过的其他圈子的网友，开始下场了。
【不是吧？就吃个饭而已，粉丝管得也太宽了吧？】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俩人还挺有反差萌的。年下小狼狗x落魄大叔？有点好嗑！】
【林舟不是演《上帝代码》那个吗？人家是威尼斯影帝提名，演技派好吧！你家哥哥能和他合作是高攀了！】
就在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即将引发一场新的网络大战时。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账号，下场了。
是净化者传媒旗下，一个刚刚注册的、粉丝数只有几百个的小号。
账号的名字，叫——**“衍舟CP全球后援会”**。
它转发了狗仔的这组偷拍照片，并配上了一段，茶里茶气，又充满了官方“盖章”意味的文字。
【非官宣，不约会。只是两位优秀的演员，为了即将到（倒）来（的）合作，提前深入交流，培养一下艺术情感而已啦～大家不要想太多哦～[害羞][可爱]】
这条微博一出。
整个舆论场，都安静了三秒钟。
然后，彻底，引爆了。
所有人都傻了。
官方……官方自己下场炒CP？！
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骚操作？！
……
净化者公司办公室。
赵康拿着一份刚刚出炉的舆情报告，手都在抖。
他冲进许诺的办公室，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兴奋”和“三观尽碎”的复杂表情。
“许导……许导！”
“热度……热度爆了！顾衍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过这么高的国民讨论度！”
“但是……但是……”
他指着报告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曲线。
“核心粉丝群，炸了！已经有三个最大的粉丝站，宣布关站了！说要‘脱粉回踩’！”
“这……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许诺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要精神失常的经纪人，平静地，说了一句。
“别急。”
“这只是第一剂药。”
“病人不喊疼，说明药效……”
“还不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