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无情教校场。
王易受到执法堂邀请,来到这里观礼违法弟子的处刑。
几只乌鸦盘旋啼叫于校场上空,周边人山人海,将中央那座黑檀木打造的断头台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好奇,弟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带了馒头准备蘸血吃,仿佛即将观看的不是一场处刑,而是一场盛大演出。
“快看,要开始了!听说这次是‘鸳鸯刑’!”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踮着脚,兴奋地搓着手,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在我无情教竟敢谈情说爱,这不是找死吗?”另一个弟子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只见不远处刑台上,受刑到一对男女弟子被铁链锁住手腕,面色苍白如纸。
女弟子身子微微发抖,男弟子则试图向她靠近几分,却被铁链无情拽回。
“那女弟子长得还挺标致,可惜了……”
“嘿,标致有什么用?一会儿还不是……嘿嘿嘿。”旁边一个胖弟子发出猥琐的笑声,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同门,“这刑罚,可比直接砍头有意思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修无情道还敢动真情,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可怜?有什么可怜的!违背教规,就得受罚!”
王易被弟子们的热情搞得不明所以,紧紧皱眉。
鸳鸯刑……是个什么鬼东西?执法堂特意叫我过来,就是看这个?
高中抓早恋是吧。
很快,时辰已到。
一位身着玄黑法袍的执法堂弟子走到台前,运足法力大喊:“肃静!”
场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过去,连盘旋的乌鸦也恰如其分地停止了啼叫。
那执法堂弟子目光如刀扫过全场,朗声宣布判决:“弟子陈锋,李婉,二人违背教规,私相授受,滋生情愫,感情深厚,严重违背无情大道!依律,当处——‘鸳鸯O头台之刑’!”
说罢,那一男一女已被死死绑在了两个并排设立的、造型古怪的刑具上。
执法堂弟子粗暴地扯下他们的外衫,随后,处刑人登场。
男弟子身前,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女处刑人;而女弟子身后,则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处刑人,两人皆未带武器,有些不明所以。
“处刑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两个处刑人同时动作:他们光速褪去自己衣衫,来到两位无法动弹的受刑者面前,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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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
“锋哥!”
两位情侣哭喊着对方的名字,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向着对方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牵在一起,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但冰冷的刑具和处刑人毫无感情的运动,让他们除了承受这极致的快感与屈辱外,什么都做不到!
台下的欢呼声、议论声、倒吸冷气声,顿时交织成一片。
“这,这,这合法吗……”王易彻底愣住了,“还不如直接杀了呢!”
“当然合情合法。”
三日前威胁王易的执法堂弟子走到跟前,冷笑起来:“我们无情教可是名门正派,又不是什么魔门。弟子走错了歪路,自要劝人向善,怎能随便杀人呢?”
“这两位弟子互生情愫,明显违背了无情教教义,未来修《太上无情妙法》也必然不得进展。因此执法堂的魏无咎长老研发了这套刑法,当面拆散情侣,逼他们分手,使其对爱情感到失望,专心修炼……”
玛德,变态!
王易又看了周围一圈明显兴奋的弟子们,心渐渐凉了下去。
入教以来,自己一直和圣女、大师姐以及白凝霜这种人相处,差点忘记,无情教是个魔门了!
还特么是魔门之首!
王易默默看完了全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心冰凉。
这群疯子甚至还自诩正派,三观严重扭曲而不自知,实在太残忍、太变态、太无情!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面上却不露分毫。执法堂特意邀请自己来观礼,目的不言而喻——这就是在赤裸裸地吓唬他,警告他忤逆执法堂的下场!
果然,当他回到洞府,坏消息接踵而至。
红袖、添香两人早已等在洞府外,一见到王易便低头行礼:“王易大人,白凝霜大人被执法堂通过赏罚堂下达了今年的强制任务,必须立刻离教完成,让我们前来通知您一声。”
这是要跟自己动真格了啊……
在无情教,每个弟子每年都有必须完成的强制任务,无法拒绝。执法堂正是要借机支开自己明面上最大的靠山白凝霜,好方便对自己下手!
毫不犹豫,王易疾步前往白凝霜如今的居所。
刚入大门,便见得白凝霜正在院中拭剑,那柄三转法器长剑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寒气逼人。
“师父,您是来送我?”
见王易入门,白凝霜冷若冰霜的脸色挤出一抹笑意,快步迎接而来:“我本打算直接通知您,未曾想今日您不在洞府……”
当然不在,执法堂邀老子观礼,多半也是想让我错过和白凝霜的会面!
这群家伙真是步步紧逼……
“白师兄,此次任务,可否带我一同前往?”王易直接说明来意。
半年的相处下来,王易发现这位师兄居然真没什么小心思,信任度一直在75%以上——王易无法相信别人,但至少得信自己的金手指。
自己和圣女不过是每周约会讲段子的交情,而大师姐苏幽璃又是潜在卧底,肯定不愿多暴露——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白凝霜了!
按教规,高转弟子执行任务时可携低转弟子同行,低转弟子亦可借此抵扣自身任务要求。
既然执法堂步步紧逼,我抱紧大腿不撒手,不就是了?
见白凝霜疑惑,王易补充了一句:“我入门已久,尚未完成强制任务,心中不安。今日不如陪白师兄一起,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这半年下来,两人早已习惯各叫各的,除开授课之时,白凝霜喊王易“师父”,王易则称“白师兄”。
白凝霜闻言抬眼看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却也没犹豫,点了点头:“如此也好,那还请师父准备一下,过几日出发。”
“多谢师兄!”王易抱拳行礼。
得到了白凝霜的同意,王易又立刻赶往圣女洞府——此行不知耗时几何,总需向圣女告别。
月光下的圣女洞府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仿佛仙境朦胧。
听闻王易要随白凝霜离教执行任务,墨无怜沉默了片刻。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了看王易,似乎是看透了他此时的处境,却又无意点破。
墨无怜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一弹指,一枚触手冰凉、刻有奇异云纹的玄黑色令牌落入王易手中。
令牌并非法器,表面流光溢彩,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这是什么,奇物?”
王易翻来覆去摸不着头绪,便顺手使用金手指开盒鉴定了一下:
【开盒结果:丹阳子的信物,持有此令者,或可得丹阳子庇护】
丹阳子?谁啊?
长着癞子头,动不动“道爷我悟了”然后三花聚顶、羽化登仙的那一位?
那还是别来了。
“带着便是。”却见墨无怜的声音清冷如月,“或许用得上。”
…………
时间,就像是三十岁后的男人一天比一天快。
很快,到了离开无情教的那一天。
晨雾弥漫,山门外,白凝霜一袭白衣,已然等候多时,仿佛与雾气融为一体。
王易快步跟上,回头望了望云雾缭绕的无情教山门,手中的令牌冰凉。
这次出门,识海里存着各种保命法器,可谓准备万全。
“执法堂……魏无咎……我王易,可不仅仅是去逃难的。”
他心中暗自发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待我重临无情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晨曦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浓雾之中,仿佛被一只巨兽悄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