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死静。
陆大眉宇渐沉,收起了先前的谄笑。
他缓缓抬眸,望向李玄。
“李兄弟,此事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但我觉得,还是饶人处且饶人比较好。”
话音一落,一境的气势瞬间外放,气势逼人。
引得院外风起,刮的树叶飒飒作响,威势若有若无地扩散开来,仿佛山雨欲来。
李玄心头一喜,嘴角有些难压。
“对对对,就是这样。”
“你可是一境,怎么能老卑躬屈膝,快点打起来。”
当即他就打算继续出口嘲讽。
挑拨陆大和自家那妖魔伪装的哥哥打起来。
然而他还未开口,肩头忽然一沉。
李天便已叹息出声。
“阿玄!”
李天的手轻拍在他肩头,神色怜惜,声音温和。
“这些日子,你和你嫂子受的委屈,为兄知道,但人家既然态度诚恳,此事就此揭过吧。”
“你要体谅你嫂子,也要体谅为兄。”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神冷冽看向陆大。
“此事到此为止!若有下次,休怪我李天心狠手辣!”
陆大硬气的神色微微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檀木匣,双手奉上。
“李大哥教训的是,这点薄礼还请收下。”
李天扫了一眼,冷哼着收下,算是给了个台阶。
陆家众人齐声称是,抬着担架快速退去。
李玄望着陆家众人的背影,目光深邃。
此次虽然没能让陆家与自家大哥打起来。
但基本的试探是做到了。
根据旁白提示,画皮诡一身本领都在伪装,实战能力不强。
而且自己多次逼迫,这个大哥却一直不愿出手。
要么是实力太差,要么是别有所求,不想暴露实力。
亦或是,二者皆有。
看起来短期内,自家大哥不打算暴露。
但是这种性命自己无法掌握的感觉,太过难受。
何况嫂子还要与他贴身相处虚与委蛇。
不能等了,今夜就要突破一境。
......
关上门后,院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嫂子依旧默默流泪。
李天脸上的笑容未变。
“我不是回来了,你还哭哭啼啼作甚。”
说罢,他像个无事人般,自顾自走向厨房,生火做饭。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桌上只有碗筷轻微碰撞声,和李天偶尔给婉娘夹菜时的温声叮嘱。
他动作看似温和,却给人一丝机械感,丝毫不带烟火气。
李玄吃的很慢,但刀不离身,五感敏锐捕捉大哥的各种动作。
婉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垂着头,筷子几乎未曾落下。
晚饭过后。
院子里安静得出奇,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压抑。
李玄扫婉娘苍白的脸,和未干的泪痕。
今晚总不能让嫂子和这个怪物同房吧。
心念一动,沉思片刻。
李玄出口提议。
“嫂子,你今晚就住我屋里吧。”
“你昨夜受了惊吓,不宜被打扰。我屋虽小,却僻静,能安神些。”
话音落下,他自然的走上半步,一个侧身,把婉娘挡在身后。
婉娘心头一颤,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恰时一阵夜风吹过,露出一截纤细小腿,白皙如玉。
她不敢去看李天,只能怯怯的望着李玄的背影,呼吸急促。
李天闻听此言,微微一怔,缓缓回头。
笑容依旧,却让人莫名心寒。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缓缓掠过,语调缓慢清晰。
“哦?”
“阿玄真是长大了,知道体贴嫂子了。”
他顿了顿,盯着李玄,忽然问。
“那你呢,那你住哪?”
声音缓慢清晰。
李玄丝毫未退,手握“裂石”与其对视。
“大哥说笑了,我如今已是武者,正需勤练不懈,今夜我就在院里练功即可。”
李天盯着李玄看了许久。
院内空气几乎凝固。
婉娘死死捏住衣角,指尖泛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最终,
李天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
“好,不愧是我的弟弟,有志气。”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婉娘,你今晚就去玄子的屋里好好休息。”
说完,便不看二人一眼,转身负手,缓步回到了主卧。
......
夜幕沉沉,清风拂院。
婉娘怯生生的站在门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进了屋。
门扉合上的瞬间,她的心依旧悬着。
直到看到李玄盘坐于门前,裂石横盘于膝上,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屋内烛火摇曳,映的她眉眼柔弱。
她知道自己不过一凡人女子,若归来的亡夫君真是妖魔,她连半分挣扎都做不到。
但只要那少年持刀坐在门口。她就觉得,哪怕屋外的风声再冷,也不会吹进半分。
门外。
李玄闭目调息,呼吸绵长有力。
体内气血不再激涌澎湃,而是逐渐沉淀,凝实。
裂石静静的横于膝上,刀身如墨,寒光不显,有一种沉甸甸的威势。
他就这样坐在门口,像座大山,默默挡住外界的一切。
无论是妖魔,还是人心的恶意,都必须先越过他这一刀。
李玄五感外放。
他修炼已到极静之境,五感敏锐,整个小院的气息清晰落在心中。
屋内婉娘气息逐渐平稳,陷入浅眠。
而另一间屋子,属于大哥的气息,却不是连绵起伏,而是给人一种僵硬的存在感。
他没有呼吸起伏,就这样死死的钉在门后。
仿佛一具被制作悬挂于门后的人壳。
不动,不语,不眠。
静静矗立,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月光洒落小院。
窗纸上映出一道笔直的人影。
夜风呼啸,竹林沙沙作响。但那人影始终没有移动。
屋内,婉娘终究沉沉睡去,呼吸渐缓。
这一觉,她睡的极不安稳,时不时在梦中低声呢喃。
似乎只有门前那道沉默身影,才能给他一丝慰藉。
屋外,李玄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
平稳的气血也逐渐沸腾,如同江河奔流。
裂石刀逐渐发出低沉的嗡鸣。
仿佛与他的气血共同震动。
气血经过沉淀后,猛然爆发,到极点。
体内某处仿佛被火焰点燃。
一丝炽热的炉火升起,照亮全身经脉。
无数气血化为燃料,滚滚注入烘炉。
轰然。
天地间为之一颤。
大风骤起,院内落叶纷飞。
李玄气息陡然一变,如大岳崛起,岿然不动。
第一境,成!
自此炉火不灭,气血巅峰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