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暖风抚过青萍山,消融最后一点残雪。
陈家后院自一月前辟出半亩灵田,陈青石与陈致远接连用青芒蕴养,再用那谷中潭中水浇灌,勉强达到了种植灵植的要求。
陈青石看着新辟出灵田里,二十株青剑竹已抽至齐腰高,竹身碧绿透亮,节节分明,叶片锐利如刃,微风拂过,竹叶相触竟发出金石交击般的轻响。
旁边的十株赤阳葫芦藤更是长势惊人,短短一月便已攀满搭好的木架上,藤蔓有拇指粗细,叶片厚实如掌,叶脉中隐隐有赤红流光转动。
藤蔓间垂挂着十几个拳头大小的葫芦,通体赤红,表面光滑温润,内里隐约可见跳动的焰光。
陈青石站在田垄上,指尖青芒微吐,小心翼翼的将精纯的草木精气渡入藤根中,得了这股生机,葫芦藤肉眼可见的又舒展了几分。
这青萍竹与赤阳葫芦藤能长成此番景象,少不了那命格“枯荣双生”的功劳。
这些时日陈青石时常于青萍山中采集草木精气,回来再渡给后院的灵植,这才月余便长的如此茂盛。
此外,他又以青元种灵录中记载的《地脉培元法》吸收周遭地脉元气,强壮灵植根茎,增速成长。
“如此,那王家之人若来,我家也有自保的手段。”陈青石从田垄里走了出来,直了直腰板,轻笑道。
如今家中农活早已不需要他再操心,家中大小事物均都交给了长子陈致远,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则每日修炼打坐,培育灵植,逗逗妻儿,日子倒也悠闲。
长子则,操劳家中人丁管理,产业收入等事务。
次子除去修炼外,也不时带领家中护院护送商队行商。
如今的他,方才真正体会到儿子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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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账房,牛猛躬身立于桌前,一五一十的汇报这次商队收益:
“此次行商,家中积攒的药材,皮货均以合适的价位出手,入账四百百七十五两白银。”
“采购各项修炼药材花费二百四十三两六钱白银。”
“途中遭遇匪徒劫道,伤者两人,死者一人。”
陈致远停下手中的笔,将其立于砚上,抬头轻声询问:
“牛叔无事便好,商队货物可有损失?”
“少东家放心,不过寻常盗匪,商队不曾有何损失。”牛猛拱手笑了笑。
他如今修炼猛虎桩功,已是练体五重,可称武师,若非那些盗匪偷袭,他一人便可将其全灭,怎会让手下护院出现损伤。
陈致远思量一番,这死伤的护院毕竟是为他家做事,若是安置不妥当,恐失人心,他轻叹了一声:
“伤者允其告病回家,补偿十两白银,死者厚殓便,送还遗体,抚恤三十两白银。
这事还请牛叔代为转告致明,令其亲自去办。”
“回少东家,二公子回来时便去上了青萍山,此刻恐不在家中。”牛猛顿了顿应道。
“倒是勤恳多了。”陈致远笑了笑温声道:“也罢,既然如此,此事便由我亲自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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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村,王家宅院。
相比于去年,王家院落里多了不少身影。
全因陈家日益壮大,家主王文山苦等弟弟回信却迟迟未有音讯,心中不安,只得又雇了许多武者、武师护院。
王文山坐在前厅,手捧茶盏,脸色阴沉,整个人笼罩在烦闷之中,自那封信送出后,他日日焦躁不安,眼看陈家越发壮大,护院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他越是心急如焚。
“也不知文然是没收到信,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王陈两家有过矛盾,看那陈青石恩威并施的手段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又大肆训练家丁护院,显然所图不小,若不能除掉这陈家,我王家几十年基业将不保。
王文山先前倒不曾担心,想着他家怎地也出了一位仙修,岂是凡俗家族能够相比的,但如今若是出了事,他那仙修之名也不知能震慑陈家几时。
迫不得已,他王文山也只能收拾行李细软,领着族人远走他乡了,俗话说惹不起,总躲得起。
“父亲!父亲!哈哈,叔父回信了!”王武峰人还没到,激动的声音便从厅外传了进来。
王文山放下茶盏猛地起身,大喊道:“快拿来!”
他从王武峰手上抢下书信,连忙展开,凝神看去。
兄,王文山启:
陈氏之事我已知晓,已谴青剑门前往青萍,灭其满门,不日即至,兄静候即可。
书信简短,寥寥几语,王文山却一连看了三遍,这才将信甩给儿子,转身坐回椅中,沉思起来。
他王家生意遍布周围镇县,这玉蓝县的青剑门他倒是有所耳闻。
那青剑门门主名唤燕横江,曾是官家的剑术教头,后到玉蓝县扫落三帮六派,立下威来,创建青剑门,自悟追影十三剑,出剑快如鬼魅,声名大噪,境界更是半步武道宗师,达到练体九层。
然青剑门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觑,门人弟子数百人,练技的武者占了大半,修习武学功法的武师也有五,六十人,其中更不乏有得到燕横江真传者。
想到这王文山逐渐放下心来,这陈家覆灭怕是板上钉钉了,一时间他心中大快,数月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爹,为何叔父不亲自来一趟?反而去派劳什子青剑门来,能靠谱吗?”王武峰眉头紧皱,面露不满。
“你问我我问谁去?兴是那头仙族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王文山看着儿子那副模样,强忍着将茶盏砸过去的冲动,厉声道:
“我怎地养出你这等庸才!我王家生意遍布甚广,你连青剑门都未曾听过,可见你平日里除了寻欢作乐,毫无进取之心,这叫我如何放心日后将这偌大家业交给你!”
“哼,我还不稀罕!”王武峰一时恼怒冷声喝道:“你若是有本事便再生一个,这王家家业你千万别传给我!”
说罢他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阵阵怒喝与瓷器碎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