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曲阿小将到大汉脊梁 第11章 字字珠玑

作者:梅山的老君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4 07: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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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且慢!”

厅堂内落针可闻。

赤兔马犹自不安地刨着蹄子,方天画戟的嗡鸣虽已平息,但那无形的杀气余波仍在梁柱间萦绕。

吕布脸上的僵硬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他用一声更响亮的干笑打破,他顺势抓起案上另一只满溢的酒樽,对着犹被陈洛扣住手腕、怒目圆睁的张飞遥遥一举:

“哈!翼德将军果然豪气干云!拍案惊席,真性情也!来,饮胜!莫因些许言语坏了宴席和气!”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些许,带着几分刻意的豪迈,试图冲刷方才被陈洛一眼逼退的狼狈。

吕布身侧,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宫几不可察地蹙紧了眉头。

他缓缓放下手中几乎未曾沾唇的酒樽,杯底与案几相触,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嗒”。

温侯这色厉内荏的退让,让他心中那点对刘备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温侯海量。”

刘备适时地举杯回应,脸上依旧是那份温煦得体的笑容,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他浅浅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目光平和地转向陈宫,

“公台先生,方才温侯提及州郡和睦,备深以为然。

徐州百废待兴,确需上下同心。”

陈宫嘴角牵起一丝近乎没有弧度的笑意,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直视刘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

“刘使君所言甚是。

然,宫观使君屯驻小沛,兵卒日增,流民汇聚,粮秣供给,恐是难题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备略显清癯的面容和简朴的衣袍,语气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

“吾主温侯心怀仁义,常忧邻舍。为使君解此燃眉之急,愿开府库,借粮三千斛,以助使君安顿军民,共度时艰。”

此言一出,吕布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刘备身后的简雍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刘备。

借粮?

天下哪有白借的粮草?

吕布狼子野心,陈宫智计百出,此乃黄鼠狼给鸡拜年!

果然,陈宫话锋一转,袖袍微动,一卷折叠整齐的素白帛书如同毒蛇般悄然滑落掌心。

他双手托起帛书,向前微送,目光却锐利如钩,牢牢锁住刘备,

“然,府库所出,亦需名目以安众心。

温侯唯有一请,望使君体谅——请使君暂将小沛西侧之泗水渡口,交予我军代为‘协防’。

一则便于粮草转运,二则亦可分担使君守土之责。此乃两利之事,请使君过目。”

“协防”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如同冰冷的铁钩。

泗水渡口!

简雍脸色瞬间发白。

那渡口扼守泗水要冲,是小沛连接中原腹地、征粮募兵、联络四方的咽喉命脉!

一旦交出,小沛便如瓮中之鳖,任由吕布拿捏!

这哪里是借粮,分明是索命!

满堂的目光再次聚焦刘备。

吕布嘴角噙着冷笑,等着看刘备如何推拒。

高顺的手依旧按在刀柄,眼神冰冷。

张辽眉头紧锁,目光复杂地掠过那份帛书,又看向刘备。

刘备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他甚至没有立刻去看那卷催命的帛书。

他缓缓举起自己案上那只粗糙的陶土酒杯,对着陈宫,也对着吕布,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磐石般的坚定,

“公台先生美意,备感激涕零。温侯体恤,解我粮秣之忧,此情,备铭记于心。”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仿佛穿透了这雕梁画栋的厅堂,看到了泗水河畔熙攘的流民和忙碌的舟楫,

“然,这泗水渡口,非备一人之私产。

自备屯驻小沛以来,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仰赖此渡口往来谋生,贩卖些许土产,换取糊口之粮。

更有四方商旅,借此沟通有无,滋养一方生气。此渡口,实乃万千黎庶活命之途,养家之径。”

他轻轻放下酒杯,声音沉凝下来,

“若备为一己之便,轻弃此关乎生民命脉之地,恐……有伤天和,亦悖仁恕之道。

公台先生,温侯,以为然否?”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将吕布、陈宫置于“不顾民生”的道德洼地。

陈宫眼中精光一闪,正欲开口反驳,刘备却忽然侧首,目光投向身后按刀侍立、如同沉默礁石的陈洛,语气自然地引入:

“守仁,汝前日曾言‘民为兵之本,民安则兵强’,此言甚善。今日之事,可是此理?”

这一问,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向陈洛。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恼怒,这刘备竟以区区亲卫都尉之言来应对自己谋士的诘问?

陈宫则眯起了眼,重新审视这个方才以目光引动赤兔方天的年轻人。

陈洛迎着满堂各异的目光,踏前半步。

玄甲轻振,发出低沉的金铁之声。

他抱拳向刘备一礼,动作干脆利落,随即抬首,目光澄澈而锐利,朗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厅堂之上:

“主公明鉴,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末将确有此言。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坦然扫过主位上脸色阴沉的吕布,再落回陈宫,

“然今日观温侯与公台先生借粮之议,末将倒想起一桩古事。”

他微微一顿,厅堂内落针可闻,连赤兔马都仿佛竖起耳朵。

“昔年淮阴侯韩信,未遇明主之时,落魄淮阴。

有市井屠夫恶少,当街辱之,令其胯下而行。”

陈洛的声音平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韩信胸怀大志,忍一时之辱,受胯下之屈。彼时观之,何等卑微?

然其志不堕,其心不移,终得风云际会,登坛拜将,助高祖定鼎天下,成就万世功业!

其忍小忿而就大谋之胸襟,实乃真英雄本色!”

“今时今日,”

陈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目光灼灼直视吕布,

“英雄若欲成就宏图霸业,岂能因些许粮秣之需,寸土之争,而失却胸中丘壑,忘却天下民心?

岂能因一时意气,斤斤计较于眼前得失,而自毁长城,断送问鼎九州之机?”

最后一句,字字千钧,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吕布脸上!那“寸土之争”、“自毁长城”之语,分明是在影射吕布背刺刘备、偷袭徐州的行径!

满堂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丝竹声早已断绝,连炭火爆裂的微响都消失无踪。

吕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那虚假的笑意僵在嘴角,随即血色上涌,面皮由红转紫,由紫转酱,如同被酱缸浸透!

“呵呵。”

他握着酒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杯中残酒剧烈地晃动着,几乎要泼洒出来。

一股狂暴的怒意在他眼中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这区区小卒,竟敢借古讽今,当众揭他的疮疤?!

陈宫端着酒樽的手,第一次明显地、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此子,安能不除!”

樽中琥珀色的酒液猛地漾起一圈剧烈的涟漪,泼溅出几点,落在他素净的袍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住陈洛,震惊、恼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交织翻滚——此子!

此子竟有如此急智与胆魄!

借韩信典故,以“忍小忿就大谋”的堂皇大义,将拒绝出让渡口的立场拔高到“英雄格局”与“天下民心”的层面,更反戈一击,直刺温侯最痛的旧伤!

其言辞之锋锐,立意之高远,已非寻常武夫所能及!

厅堂之内,落针可闻,唯余吕布粗重压抑的喘息,如同受伤的野兽。

那卷索要泗水渡口的帛书,静静躺在案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无人再敢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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