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求道殿,周元远远便瞧见夭夭坐在殿前的青石上。她指尖捏着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脚边的吞吞。
吞吞也不恼,圆滚滚的身子跟着狗尾巴草蹦蹦跳跳,时而扑腾着短小的四肢去够,时而原地打个滚,活像只讨喜的小狗崽,哪里还有半分先天圣兽的架子。
“噗嗤。”周元忍不住笑出声,“吞吞这模样,以后倒能当个看门的好狗子。”
“吼!”
吞吞瞬间炸毛,猛地转过身,对着周元龇牙咧嘴,发出奶凶奶凶的吼声,小眼神里满是控诉——它可是高贵的祖饕,怎会是凡俗狗子可比!
“怎么,帮夭夭看门还不乐意?”周元挑眉,故意逗它。
吞吞顿时蔫了,小脑袋耷拉下来,委屈巴巴地望向夭夭,那眼神分明在说:夭夭姐,你不会真让我去看门吧?
夭夭被这一人一兽逗得没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玉指轻弹了下吞吞的脑袋:“不准欺负吞吞,小心它真一口把你吞了。”
周元嘴角一抽,看着吞吞立刻找到靠山,还冲他得意地摇了摇小尾巴,顿时无语——这小混蛋,还真是仗势欺人。
“知道了。”他摆摆手,“走了,打道回府。”
如今他已是紫带弟子,紫源洞府的归属再无人敢置喙,总算能安心落脚了。
夭夭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那弯腰的动作,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与圆润的弧度,恰好落入周元眼中。
他心头莫名一跳,暗自嘀咕:这衣服……不对,是这身段真不错。
念头刚起,便觉一道凉凉的目光扫来。周元连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远方,耳根却悄悄泛起热意。
夭夭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藏着点促狭——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掩饰了。以前还偷偷摸摸,现在倒好,目光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吞吞在一旁哼唧两声,用脑袋蹭了蹭夭夭的裤腿,仿佛在说:看吧,我早就说他是个色痞。
夭夭没理会吞吞的腹诽,迈步朝着洞府方向走去,声音清清淡淡的:“还不走?等着留在这里当摆设?”
“来了。”周元连忙跟上。
一人一兽一少女,迎着午后的阳光,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求道殿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吞吞偶尔发出的哼唧声,在安静的山道上回荡。
周元看着身旁少女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泛起柔和的光晕。他忽然觉得,这紫带魁首的荣耀再盛,似乎也不及此刻的宁静来得真切。
周元先往后山走去,目光在山林间仔细逡巡,最终选定了一处背风朝阳、源气萦绕的坡地——这里草木丰茂,土壤湿润却不淤塞,堪称栽种灵血桃的风水宝地。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得来不易的灵血桃种子,掌心托着,能感觉到种子外壳上细密的血色纹路,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生机。不知这种子要多久才能发芽,但早一日种下,便早一日有希望收获果实,也能早一日兑现给夭夭酿桃夭酿的承诺。
周元找了块尖锐的石块,在地上挖出一个尺许深的土坑,将种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随后,他取出天元笔,笔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噗。”
一道细小的伤口浮现,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种子上。换做以前,这般割腕怕是与自杀无异,但在这修炼世界,这点伤势不过是皮肉小伤——伤口处源气流转,愈合的速度甚至快过流血的速度。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灵血桃种子仿佛拥有灵性,在接触到周元血液的刹那,外壳上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活过来一般,疯狂地吸收着滴落的鲜血。不过片刻,种子便被染得通体猩红,纹路间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连渗入土壤的血迹都被它一丝不剩地吸了去。
周元看着这枚小小的种子竟有如此食量,不禁咋舌。看来这灵血桃的培育,果然非同寻常。
他将土坑填平,又引来山涧的清泉浇透,直到土壤变得湿润松软,才停下动作。
紧接着,周元取出天元笔,指尖源气灌注,在灵血桃周围的地面上快速勾勒起来。一道道玄奥的源纹浮现,相互交织,最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结界,将这片土地笼罩其中——这是他特意布下的防护,既能汇聚周围的源气加速种子生长,也能防止源兽或其他弟子无意中破坏。
毕竟,这灵血桃的种子,可是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寻来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做完这一切,周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结界,确认无误后,才转身离开。
走下山坡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结界笼罩的土地,阳光透过结界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快点发芽吧。”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等灵血桃结果,再凑齐清灵稻米与玄海泉水,桃夭酿的事,就能提上日程了。一想到夭夭得知消息时可能露出的期待眼神,周元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翌日,沈太渊领着周元再次来到那座被封印的主峰脚下。
山脚下,一座略显残破的古殿静静矗立,墙皮斑驳,砖瓦陈旧,处处透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古殿门前的石阶上,一名身穿麻衣的老人抱着扫帚,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正是周元初到圣源峰时见过的扫山人,玄老。
周元跟在沈太渊身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座巍峨的主峰。峰上云雾缭绕,古木参天,透着一股神秘威严的气息。虚空中,隐约有光纹流转,散发出浩瀚磅礴的波动,如同无形的壁垒,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被封印的主峰……”周元心中感慨。他知道,第二道圣纹就藏在这座主峰之内,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隔着难以逾越的天堑。想要踏入主峰,必须先成为圣源峰首席弟子——这条路,还长着呢。
“玄老。”
沈太渊的声音打断了周元的思绪。他看向古殿前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尽管玄老身上毫无源气波动,看上去与普通老者无异,但论辈分,即便是青阳掌教在此,也需对他礼遇三分——毕竟,这位玄老是当年跟随苍玄老祖最久的人。
老人似乎耳力不济,起初并未回应。沈太渊只得提高声音再唤了几声,抱着扫帚的老人才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目看向沈太渊,嘴角似有若无地牵起一抹笑意,声音苍老嘶哑:“是沈长老啊……”
沈太渊点头,没有多余寒暄,侧身指向周元:“玄老,这位弟子,要进入古经楼。”
玄老的目光转向周元,那一瞬间,周元感觉对方的视线似乎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仿佛能看穿他的底细。
“这个小家伙,前阵子才进的内山吧?”玄老缓缓开口,“这么快就有资格进古经楼,本事不小啊。”
沈太渊笑道:“周元确有天赋,此次夺得紫带选拔魁首,掌教才破例允他进入。”
玄老点点头,不再多问,伸出干枯的手掌:“掌教的手信给我吧。”
沈太渊连忙取出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牌,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