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达姆城外的平原,白炽悬穹顶,枪芒刺眼开,千山焦土裂,万马踏尘飞。
五万大军,金黄的甲胄在烈日下闪烁着金光,如同天军行阵一般的气势位于吴忧身后。
众将士的面上,没有即将面对光之鹰的恐惧,反倒是一种自信与狂热。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最前端的吴忧身上的。
吴忧就这么随意的站着,他没有披甲,反倒是一身宽松的东方服饰,双手负在身后,遥望着远方。
而尤里安就站在他的身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他的精神力覆盖了军阵,感受着那一道道汇集起来的,名为崇拜的情绪。
如今,至少在这片战场上,这支军队是姓吴了。
在吴忧的注视下,天空中一个黑点在不断的靠近。
一道庞大的阴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大地,投射在库夏的军阵之上。
士兵们一阵骚动,纷纷握紧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轰——”一阵烟尘散开。
一头狮首牛身、背生巨大肉翼的怪物,落在吴忧面前。
不死的佐德。
而在佐德宽阔的背脊上,站着一个与他那狰狞身躯格格不入的身影。
光之鹰,格里菲斯。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垂落,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那是一种源自灵魂位阶的、绝对的压制。
仿佛羚羊面见了雄狮,凡人仰望神祇。
“米特兰的叛逆者,库夏的侵略者们。”
“放下武器,跪服于我,你们将得到宽恕。”
“那个盘踞在你们身后的邪魔,才是这片土地苦难的根源。交出他,我将赐予你们和平与救赎。”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尤里安的眉头微微挑起,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很会蛊惑人心。
就在这时,吴忧笑了。
他笑的猖狂,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笑话一般。
“救赎?就凭你这个被教宗否定的骗子?”
“还是说,所谓的神明,已经落魄到需要骑在一头畜生背上,才能找到站稳脚跟的勇气了?”
“格里菲斯,你要是想打就打,不要和个怨妇一样在这两军阵前聒噪叫喊。”
格里菲斯周身的空气凝固了。
他甚至没有下令,身下的佐德便已经读懂了气氛。
“你这家伙!”
佐德挥拳猛击,有格里菲斯坐镇支持,一时间他都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被眼前这人所玩弄的。
大地在他脚下颤抖,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一支重骑兵的冲锋都相形见绌。
库夏的士兵们发出了惊呼,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唯有吴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佐德巨大的拳头即将接近吴忧,他才缓缓地抬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冒起金红的火焰,点在了佐德的拳锋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能量对冲的爆炸。
甚至连声音都微弱得仿佛幻觉。
佐德那足以轰碎城墙的重拳,在触碰到那点豆大火苗的瞬间,就那么.....停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库夏军阵的惊呼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极不协调的画面上.
山峦般的拳头,与那根纤细的手指。
“滋啦——”
轻微的、如同烤肉般的声音响起。
佐德那覆盖着坚硬皮毛的拳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碳化、然后化作飞灰。
那点金红的火焰,像是有生命般,沿着他的拳头,向着手臂蔓延。
“吼……啊啊啊啊!!”
迟来的剧痛,化作凄厉的惨嚎,从佐德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抽身后退,庞大的身躯踉跄着,险些将背上的格里菲斯都甩出去。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臂,从拳锋到手肘,已然一片焦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甚至能看到深处暗红的血肉在火焰下扭曲。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那火焰在灼烧他的肉体,更在焚噬他作为使徒的幽体!
佐德看向吴忧的眼神,不再是愤怒,而是被恐惧重新填满。
那是面对天敌时,刻在灵魂深处的战栗。
“噢噢噢噢噢——!”
短暂的死寂之后,库夏的军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
他们亲眼见证了神迹!
那个无敌的、给他们带来无尽恐惧的怪物,在吴忧大人面前,竟连一指都接不住!
吴忧缓缓收回手指,吹了吹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越过惊骇的佐德,落在了格里菲斯的脸上。
“看,你的狗好像不太听话了。”
“需要我帮你管教管教吗?”
格里菲斯微微皱眉,他抬起手轻轻按在了佐德的脊背上。
一瞬间佐德的哀嚎开始平息,那跗骨之蛆般的金火也被驱散。
“下去吧,佐德。”
“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战场了。”
格里菲斯从佐德背上飘然落下,双脚轻轻点地,白色的披风无风自动。
佐德不甘地低吼,顺从地躬下身,退到了一旁。
格里菲斯独自一人面对着吴忧,与他身后气势滔天的五万大军。
“你很强。”
“所以加入我吧,你的那些罪孽都将得到宽恕。”
“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让我们一同建立起地上的神国。”
格里菲斯话说完后,先是一片沉默。
“噗嗤~”
尤里安终是没忍住,那一声噗嗤,在这片肃杀的平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先是单手捂着嘴,肩膀止不住地耸动,但很快,这压抑的笑意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里安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格里菲斯,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一旁的奥利维拉被传染的也没有憋住,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一个人的笑是突兀,两个人的笑是挑衅。
而当这笑声从点扩散成面,便成了最极致的羞辱。
起初只是前排的几个库夏老兵,他们看着自己的主帅和将领们在笑,也跟着咧开了嘴。
紧接着,这笑意如燎原的野火,迅速蔓延了整个军阵。
“哈哈哈哈哈哈——!”
五万人的哄堂大笑是什么概念?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冲垮了格里菲斯精心营造的神圣与威严,将他那番悲天悯人的说辞撕得粉碎。
士兵们笑得弯下了腰,笑得捶打着自己的胸甲,他们用最粗野、最放肆的笑声,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光之鹰投去了最大的蔑视。
在这片战场上,神明,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这笑声达到顶峰之际。
吴忧他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身后那山呼海啸般的笑声,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五万大军,瞬间鸦雀无声。
整个世界,只剩下风吹过甲胄的呜咽声。
“神国?你的意思是,像你脚下这头畜生一样,舍弃为人的资格,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能进入你的神国吗?”
“还是说,所谓的宽恕,就是让米特兰的女儿们,都去伺候你手下那些令人作呕的使徒?”
“格里菲斯,收起你那套吧。”
“你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更高明的奴役。”
“你所谓的神国,不过是更大的一座囚笼。”
说着他五指张开,一团金火在他掌心熊熊燃烧,犹如一颗微小的太阳。
“要是你的废话说完了,就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救世主到底有几分斤两。”
“又或者,带上你的狗,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
说完,吴忧眼中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