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押正,周将军有请。”
亲兵来到他面前。
“好。
莫叔,你看着他们,我先走一趟。”
交代一下,他便跟着亲兵一起离开。
到了周天河的大营,王煜阳看到对方正在练刀。
乍一看,他所使的刀法平平无奇,甚至速度都极慢,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煜阳看了一阵子,甚至以为这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刀法。
但随着他手中的刀划过一块岩石后,王煜阳终于发现了这一门刀法的过人之处。
他手中的长刀居然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划过岩石畅通无阻。
一直到将岩石一分为二,王煜阳都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时,周天河终于缓缓停手。
岩石的上半部分也在此时忽然掉到地上,切面光滑如镜。
“好刀法。”
王煜阳赞道。
他能将岩石切开,但做不到这般轻松写意。
“三品武者与二品武者的区别,就是对于力的掌控。”
周天河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缓缓道。
“武者到了三品这个阶段,对于自身力量的开发,已经到了一种极限。
在内气诞生之前,比拼的,就是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握。”
他一边收刀,一边缓缓走来。
“你跟宋家换了什么武学?”
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王煜阳老实道:
“一门《寒玉刀法》,还有一门《铁砂炼皮法》。”
周天河闻言,皱了皱眉:
“寒玉刀法倒是还不错,但这炼皮法就太一般了。
你没有必要去练这门功法,不然恐怕事倍功半。”
但王煜阳笑了笑:
“多谢大人关心,但在下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有什么练什么。”
听到这句话,周天河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只是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好了,俺叫你来,是想问你有没有参加武考的想法。”
武考?
王煜阳有些意外,没想到周天河叫自己来是因为这事。
他点点头:
“这个的确有,最近我也一直在准备此事。”
“俺劝你不要去。”
周天河忽然道。
“啊?”
王煜阳一愣。
周天河斟酌了片刻,才继续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龙渊之会?”
见王煜阳一副没听说过此事的模样,周天河解释道:
“江州的宗门有一个习惯,每三年会派出弟子在龙渊湖畔举行一场比赛。
时间,刚好在武考之前。
而且,这个比赛不止宗门的人可以参加,所有人都能报名,取得名次的,就有被宗门收下的机会。”
王煜阳想起了那跟着师门来到九河城的柳雨微,心中暗道难怪。
“此事,和武考有什么关系?”
周天河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这其实是一场博弈。
每年都有有天赋的人冒出来,这些人的选择,就决定了这一片区域将来是朝廷依旧强盛,还是宗门兴旺。”
“宗门举行龙渊之会,就是为了对抗朝廷的武考。
一开始,此举确实有些成效。
很多等不及的人,都跑去参加龙渊之会,武考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年。”
周天河面色沉重起来。
“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
参加龙渊之会是不写名字的,而且生死自顾。
于是很多镇武司的人化名参加龙渊之会。
那一年,宗门的人死伤惨重。”
从他的话中,王煜阳听出了那一年的腥风血雨。
“三年后,宗门的报复来了。
当年武考,宗门的人派人参加,专门挑朝廷的人挑战。
那之后,每三年的这个时候,就是朝廷和宗门暗中较劲的时候。”
听完了他的话,王煜阳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这一次的武考也像之前一样?”
周天河点点头。
王煜阳明白了,这是在担心自己参加武考受到危险。
“这是为何?上头的人不制止吗?”
周天河无奈笑笑:
“双方都有规定,将参加龙渊之会与武考的境界压到了三品以下。
那些大人物,反正不用自己上去打,而且损失也能接受,自然不会过于关心。
而对于参赛者,则需要证明自己有能力获得更好的培养,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是比在比武上取得名次更好的机会了。
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传统也就保留下来了。”
闻言,王煜阳了然。
要是平时,朝廷和地方门派双方,是不会也不能轻易动手的。
武考与这个龙渊之会,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光明正大互砍的机会。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要去。
虽然有些风险,但是他有自信在武考中保全自己。
而且,参加武考,对于他的未来很重要。
晋升的路子就那么几个,要么主动出击去立功,要么就是参加武考,证明自己的值得被培养。
比起容易四处树敌的前一条选择,还是武考更符合他的心意。
毕竟,参加武考,只是有可能遇上那些宗门派来的人,而如今凭借他的实力,想要立下什么大功勋,那是想多了。
周天河见他沉默,便知道劝不住,笑了出来。
“俺早就知道你不会考虑我的提议。
不过也是,有时候,机缘与风险是相对应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递过去:
“既然你执意要去,便把这本《龙息伏波步》拿去。你根骨不差,缺的只是上乘轻功。
若在武考中遇到不可对敌的宗门弟子,至少能保命。”
册子入手微沉,封皮上篆体“龙息”二字隐有鳞纹,仿佛随时会腾跃而出。
王煜阳双手接过,躬身道:“将军大恩,煜阳铭记。”
“先别急着谢。”
周天河负手望向帐外渐暗的天色:
“武考一月后开始,你明日便随俺去一趟镇武司。
那里有份卷宗,记载了最近三年宗门新晋弟子的路数。
知己知彼,方能少流血。”
王煜阳离开后,有个亲兵靠近,有些不解道:
“大哥,我看出了你动了爱才之心,想将想这小子收入麾下,但为何不给他一门炼皮法呢?
如今他缺的就是炼皮法,雪中送炭,他只要承了你这份情,将来是没理由拒绝的。
一门轻功虽然也算是一份人情,但比起炼皮法的分量就差了太多了。”
周天河摇了摇头:
“我们如今深陷漩涡,已经走不出去了。
他这样的天赋,将来自能闯出一片天地,没有必要跟着我一起趟这趟浑水。
跟我们的关系太紧密,只会殃及到他。”
……
次日卯时,晨雾未散,王煜阳已随周天河踏入南城镇武司后堂。
这一次,是一名独臂老吏接待了他们。
他捧出厚厚一摞羊皮卷,纸张边缘焦黄,像是被火烤过。
老吏声音沙哑:
“几十年前那场报复后,宗门派出的弟子行事越发诡谲。
你需记牢这些——”
卷轴展开,墨迹淋漓:
“韩青魇,擅使双钩,曾于龙渊湖底闭气三炷香,杀人无声;
展红鸾,女,擅幻术,一曲《离魂引》可令武者自断经脉;
李塔,横练大成,曾以胸口硬接镇武司小旗全力一刀,刀崩人无事……”
王煜阳默默看着,明白这三人的情报是周天河特地为自己准备的。
参加武考的人,绝对不止这些,周天河只选出了其中对他威胁最大的几人,算得上照顾了。
一旁,周天河低声道:“这些只是明面上的。真正危险的是那些未入卷之人——比如今年突然冒出的‘无名客’,据说一剑破开了镇武司一位小旗的横练功法,却无人看清其剑路。
能够选择前来参加武考的宗门子弟,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他们既然选择前来,那就是抱着击杀朝廷武者的心态来的,而且杀得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忠心。
不过对于朝廷这边的人,也一样。
选择参加龙渊之会的武者,都是刀尖上面跳舞的狠人,肯定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可以想象,届时武考,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