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庄磊点头,举起手中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那醇香驱散了几分心头的迷茫,也压下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期盼。
林游本想说,你或许可以去紫阳道门、白云观之类的地方看看。
可是那些地方,自己也不知具体在何方。
且从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修行之人明显是避世的。
若因自己的提醒而执着追寻。
最后恐是祸非福。
就在两人沉默时。
林游突然感觉心底传来一阵悸动。
恍惚间,毫无预兆的。
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锋芒骤然碾来,带着煌煌天威,直刺神魂。
皇朝·····气运?
仅一刹那,林游便从冥冥感应中窥破了这锋芒的由来。
那是皇朝气运的利刃,裹挟着真龙的霸道与王朝权柄的凛冽,仿佛亿万臣民的意志凝炼而成的屠刀。
它不似凡俗刀剑的锐芒,却藏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绝对决绝,不容半分抗拒。
紧接着。
更沉、更冷的杀意如潮水般接踵而至。
那是人道气运的漠然,纯粹得不含一丝情绪,却比皇朝气运的锋芒更令人绝望。
它如覆盖天地的无边阴影,裹着整个人族对“变数”的本能排斥,携着“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冰冷规则,要将自己这颗扰乱轨迹的“异数”彻底抹杀。
两种浩瀚气运交织缠绕,皇朝气运是锐不可当的矛,人道气运是无懈可击的盾,此刻却齐齐褪去所有表象,共同化作最纯粹、最磅礴的杀意。
端着酒碗的庄磊只觉得心头传来一阵悸动。
恍惚间。
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复苏。
哗啦~
林游用清风凝聚的酒碗悄然碎裂。
其中盛放的酒水洒了一地。
“林····”
下意识的,庄磊连忙扭头想要询问。
可他话还未出口。
就见林游双目微闭,周身泛起淡淡清辉。
眉心忽的亮起一点温润金光。
阳神上升,与天齐列。
阳神地仙,早已跳出‘凡俗君臣’‘族群变数’的桎梏。
不过数息之间,原本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消散大半。
只是那气息消散之余。
人道气运还是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监视’。
阳神终究还是没有跳出天地范畴。
“林先生,刚才·····”
过了许久。
那浩瀚气息缓缓褪去,庄磊脸色惨白的看向了林游,希望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没事,这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
林游望着天空摇头回道。
可他说的简洁。
心中却满是疑惑。
这股必杀的意志,分明来自大景那位高居龙椅之上的帝王箫景曜。
可是···为什么呢?
自己怎么招惹到他了?
必杀自己的决绝意志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至少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入世这么久,没有遇见一个真正的修行者。
这皇朝气运和人道气运的压迫感。
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看看庄磊那被酒水打湿的衣物就知道了。
术法直接打散。
灵气根本无法汇聚。
也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的阳神已成,勉强算得上脱离了人道束缚。
换了其他没有凝聚阳神的修士。
直接就是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是···是么?”
庄磊忐忑不安的回道。
天知道刚才那种感觉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强。
“不过等到了江边,你我二人还是直接分开吧。”
林游虽然能够自保。
这皇朝气运对自己几乎无用。
可那人道气运就不一定了。
且皇帝箫景曜要杀自己确实是事实。
庄磊只是普通人。
万一被牵连进来就麻烦了。
“是因为刚才那个?”
庄磊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品出了味道。
“嗯。”
林游点了点头。
“那···刚才那个是什么?”
庄磊忍不住追问:“怎会这般吓人?”
“吓人?”
林游听着庄磊的描述,不由哑然:“吓人这个词汇谁都可以对其进行这般评价,可唯独你,或者说普通人,是不应该这般评价于它的。”
吓人么?
确实吓人。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朝气运和人道气运,是守护人族的根本力量,都是为人族存续而生。
皇朝气运护帝王,实则是护人族秩序。
人道气运排斥变数,实则是护人族根基。
“为什么?”
庄磊面露疑惑。
“嗯···这个问题,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给你听了,反正你只需要知晓刚才那个力量对人族而言是抱有绝对的善意就行。”
皇朝气运和人族气运,这解释起来太过麻烦。
而且林游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说的一定都对。
“这样么。”
庄磊虽然心有疑惑,可林游不解释,他也无法继续深究。
“就是这样。”
林游点头笑道。
可他心中疑惑却始终萦绕不散。
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到它们的?
没理由啊。
然而林游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被两股气运杀意锁定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桃花潭,也被一层阴霾笼罩。
桃树下。
桃娘刚刚端起茶杯准备饮用。
一股煌煌天威便如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让她的灵体都险些溃散。
枝叶忽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那是她的灵识在悸动。
她虽只是草木成精,却也在漫长岁月中感知过天地气运的流转,可她从未见过如此凛冽的锋芒。
那龙气裹挟着王朝权柄,像一把烧红的铁钳,要将她从扎根的泥土中硬生生拔起,连带着千年修行的根基都要碾碎。
冥冥中竟还有一道冰冷的旨意字字如刀:“断枝,掘根!”
“这是····皇朝气运?”
桃娘的声音带着错愕与惊恐。
这是大景皇帝的命令!
可自己守着桃花潭千年,从未沾染过凡尘纷争,更未与皇室有过半分纠葛,为何会引来帝王的杀心?
且是这般凛冽的,不给丝毫喘息的杀意!
人劫?
我的人劫,怎会是这样?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
除去这皇朝气运。
冥冥中还有一阵更恐怖的窒息感将自己锁定。
那是比皇朝气运还要巍峨且不可撼动的恐怖力量。
不是天劫。
却有着与天劫相同的压迫感。
在这恐怖那恐怖的力量面前。
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根基正在松动,千年修行被无数瞧不见的丝线禁锢捆绑。
“桃娘·····”
叮~
恒溟察觉异常刚准备询问。
却听‘叮’的一声。
瓷杯坠地碎裂。
坐在前方的桃娘身体也在此刻悄然消散。
桃娘只是千年桃树。
莫说是人道气运,就是那皇朝气运她也无法抵抗。
如今两种力量同时交织过来。
她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桃娘!”
恒溟惊恐起身。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边死寂。
以及那冥冥中让人胆寒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