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女孩子了!”
我不是在跟刃牙决斗吗,谁在说话?女孩子?
路明非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躺在并不算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白色毯子,旁边停着辆医用推车,两侧挂着白色的帘子。
床边坐着模样有些熟悉的娇俏女孩,脸上还带着恶作剧的笑容。
“我……输了?”
“东京巨蛋地下斗技场里与那些怪物们的厮杀……追逐最强的执念……都是……一场梦?”
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哽在路明非喉头,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回,跟“地表最强生物”范马刃牙对战的画面还清晰无比。
刃牙那如同洪荒巨兽般碾压过来的恐怖气势,每一下都几乎要将他粉碎,而他虽然在力量上占了上风,却总被他的“消力”化解,难以造成有效伤害。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他同花山大哥一般,放弃了所有的格挡,放弃了所有招式,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拳头上,右臂抡圆,一拳挥出!
“砰!!!”
苏晓樯看着路明非头上缠着绷带呆呆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但是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又有点慌神,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路明非!摔傻啦?”
“喂?你真摔傻啦?听到我说话没?这里是校医室!刚刚树枝掉下来了,你帮我挡了一下,砸到脑袋了。校医说没大事,观察下就好……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张医生,你不是说皮外伤吗?”
说着,还弯腰凑近了些,一只手往路明非额头探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的手腕便被路明非下意识地稳稳攥住。
“你干什么!松……松手!”
苏晓樯吃痛,耳尖瞬间涨红,用力拍打着路明非的手背,却被他眼里的陌生戾气慑住,声音不自觉发颤:“路……路明非?”
老校医听到动静正好走进来,便看到路明非紧紧攥着苏晓樯的手,马上快步走过来查看情况:“哎哟!醒了?这是干嘛呢?”
老校医的大嗓门让路明非混沌的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眼神也终于慢慢聚焦在面前那张,因惊吓和疼痛而微微扭曲的熟悉的漂亮脸蛋上。
路明非慢慢松开攥着苏晓樯的手,眼神由凌厉转为彻底的迷茫,声音沙哑干涩:“苏……晓樯?”
听到路明非用这种仿佛见了鬼般的语气叫自己名字,苏晓樯脸气得通红,猛地将手抽回,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又尖又亮:“哈?!”
“路明非!你这什么语气?!不认识我了?!你是不是真砸坏脑子了?!”
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瞪着校医,意思是:“你看他!绝对有问题!”
路明非喉咙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苏晓樯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手腕上:“抱……抱歉……”
老校医有些无奈的给两人都检查了一下:“好了好了,看来就是磕懵了,加上可能做了个特别激烈的梦?身体本能反应过激了点。同学你也别太紧张,过来我给你冰敷就好了。”
苏晓樯傲娇地“哼”了一声,便跟着校医离开了。
校医室内重归于寂静中,只剩下路明非呆坐在床上。
那鬼神般的力量正在身体中缓缓复苏,他低下头来,摊开自己的手掌,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双曾与地表最强生物范马刃牙正面硬憾的手。
许久,记忆中“仕兰中学衰仔路明非”的部分终于艰难地、一块块地重新拼凑起来。
“我……真的……回来了……”
声音依旧恍惚。
从那天,穿着校服,一脸茫然的出现在混乱的东京街头开始。
语言不通,身无分文,被当地混混当成“碍眼的垃圾”围堵、勒索、OU打。
正当混混准备下死手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们。
花山熏。
他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巷口,甚至没有看路明非一眼,只是沉默的大步走过去,混混们像苍蝇一样被他随手拍飞,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路明非抬起头来,满脸血污,透过模糊的视野看到他如魔神般的背影,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什么是“绝对的强大”,那不是力量,那是“暴力”本身。
出于求生本能和一丝残余的教养,路明非用尽力气嘶哑地喊了一声:“ありがとう……”(谢谢)
花山侧过头,那双瞥了一眼,随后径直离开,留下一句低沉如闷雷的话:“女々しい。”(没骨气)
重伤的路明非无处可去,就像条流浪狗般,蜷缩在花山事务所附近的角落,每天帮花山清理门前的垃圾。
花山对他的这种依附不置可否,既不管他,也不赶他走。
在这样的“依附”中,路明非渐渐看到了花山的“侠义”——力量不是为了炫耀或欺凌,而是为了保护,保护那些弱小者。
最初为了变强,他同所有普通人一样,拼命做俯卧撑、深蹲、握力训练,甚至模仿花山捏石头,但收效甚微。
因为试图保护一个被骚扰的女孩,路明非又一次在街头被围OU,意识模糊之际,花山再次出现驱散暴徒,他弯下腰来,第一次主动碰触路明非,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说了句:“骨だけは折れていないようだ。”(还有点骨气)
花山从不教他任何格斗技巧,只会把他扔进地下格斗场,冷冷地说:“要么打赢,要么死。”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被逼入真正的绝境。
在这里,他抛弃了所有尊严和训练的想法,只为活下来。
他赢得很惨烈,仅仅只是没被打死而已。
那时,他全身的骨头碎了大半,躺在地上,看着站在一旁的花山:“我到底该怎么变强?”
花山瞥了他一眼:“你已经在变强了——从你第一次忍住不哭开始。”
路明非有些无奈:“……这算什么答案?”
几年间,在一次次的生死边缘中,路明非学会了像花山一样,面对恐惧时,沉默地迎上去,受伤时,不喊痛,继续挥拳。
路明非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弱者,被救的人不知道他名字,但看到他常在花山事务所附近,便敬畏地称他为“小さな花山様”(小花山大人)。
他的眼里没有了恐惧,只有燃烧的意志,败在他手上的强者越来越多,“花山明非”的称号,已是传奇。
他还未理解透彻所谓“纯度”,只是想变得更强,只是想像花山大哥一样,贯彻自己的“侠义”。
在他战胜第198名敌人之后,迎战范马刃牙前夕,花山带着他来到一间位于深巷的古旧纹身店。
店内烟雾缭绕,供奉着不动明王像,庄严肃穆。
花山让他脱下上衣,坐在纹身椅上,又对着跪坐在一旁的老纹身师开口道:“‘侠客行’を彫れ。此の男は、受ける資格がある。”(纹上“侠客行”。此人有资格承受)
只是没想到还未与刃牙决出胜负,自己便重新回到了家乡,没有生死搏杀的家乡。
“得好好适应一下啊……”
路明非起身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瘦弱的自己,恍惚间,花山大哥的回答又在耳边回荡。
花山将被打得像摊烂泥似的他扛在肩上,往事务所的方向走去:“强者不需要答案,只需要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