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侠客行的故事吗？”
楚子航租的公寓客厅中，路明非与身上缠满的楚子航相对而坐，半晌，路明非缓缓开口。
楚子航点了点头：“嗯，听你……”
但路明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严肃地接着往下说：“元和二年，花山家惨遭山贼洗劫，原本当晚该命丧黄泉的人，被借宿一晚的旅途中的赌徒救下，用寺庙里的钟盖住花山家最后的血脉。”
“……”
“赌徒被当场砍死后却依旧伫立原地不动，后来为了纪念这位赌徒的侠义各世代花山家主就会在背后纹上侠客行。”
虽然不明白路明非说这些的用意，但楚子航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这跟剑道有什么关联吗？”
路明非平静的回道：“没有。”
“……”
路明非给自己倒了杯可乐，继续开口：“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伤不到我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思索片刻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恰当的解释：“力量不足？”
“是，也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楚子航坐姿端正了几分，等待着路明非的进一步解释。
路明非正色道：“你的纯度……太低了，而且你的刀上，没有‘势’。”
“……纯度？有用吗？势又是什么？”
楚子航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又补充了一句：“纯度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斟酌了一下，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纯度，他人是无法给你答案的。至于势，就是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东西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那你现在，用你学到的剑技试着砍伤我。”
听到路明非这话，楚子航不由得有些懵，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可是，我现在没有带剑？”
“你在说什么？！”
路明非愤怒了：“没有剑就无法杀人了吗？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楚子航顿时愕然，有些不理解路明非话的意思，“那该如何做呢？”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楚子航的眼睛，楚子航也沉默的对上他的视线。
就在这刹那之间，楚子航感觉到了！
眼前的路明非分明没有动作，可楚子航却清晰无比的见到他缓缓拔刀出鞘，随后一道刀光骤然从他的天灵盖劈落，将他分成了两半。
还未等楚子航喘息，第二刀已经袭来，目标正是他的——喉部！而他中门大开，避无可避！
那柄无形的长刀瞬间贯穿了楚子航的喉部，一股强烈的窒息感顿时将他笼罩住。
第三刀，大袈裟！从肩膀斜劈，轻易将他一刀两断。
第四刀，面割面颊！从侧面将脸颊到身体在中间剖开！
第五刀，本胴！横劈将手臂连同身体一同切开！
第六刀，穿袈裟！从锁骨斜切直到大腿！
第七刀，太太！连同肩胛骨以内的双臂双肩直接横砍！
那个虚幻的路明非缓缓收刀入鞘，楚子航才像是恍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浑身冷汗直流，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刚才被切开的地方传来阵阵剧痛，还隐隐有血迹在绷带下浮现。
路明非见楚子航这副样子，也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了，带着些歉意的开口道：“真的不好意思，因为你完全毫不抵抗，所以我一时情不自禁就……”
听到路明非的话，楚子航紧紧攥住了拳头，他还在竭力平复着刚刚那几刀带来的死亡的气息，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完全……不抵抗吗？开什么玩笑啊，我刚刚可是拼尽全力去抵挡了啊！”
在路明非的第一刀下来后，他便感受着路明非的那股“势”，用自己的剑技去抵抗路明非后续的进攻。
“虽说这不过是意识上的交锋，但是我使出的浑身解数，在他眼中就只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吗？”
终于，楚子航缓缓抬起头来，但那双眼中却没有路明非预想中的黯淡，反而更加炽烈了几分，“我已经死了七次了……毫无疑问，我输了。”
路明非有些孺子可教的点了点头，“你明白了吗？这就是‘势’，就算没有刀，没有武器，也可以发动斩击，这正是你的攻击所欠缺的。”
“受教了。”
楚子航微微躬身，但动作又牵扯到腰间的伤口，又在绷带上泛起一片红色。
“等你什么时候掌握了‘势’，你就能真正伤到我了。”
“能冒昧问一句吗？你关于剑道的这些，是跟谁学的呢？也是那位花山大哥吗？”
楚子航认真的看着路明非的眼睛，那对黄金瞳中满是求知欲，的确，相比路明非的蓄意轰拳来说，还是这个领域他比较熟悉，也亲切一些。
路明非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先吊一下他的胃口，“不算学，只是跟他战斗时心有所悟，虽然我达不到他那样的高度，但也算是领会了几分。而且，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虽然是直钩，但楚子航还是咬上去了：“应该？”
“嗯，他是一位真正的剑圣。”
“裴旻？”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
“不是，宫本武藏。”
路明非对楚子航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从来不会问自己是怎么在这个法治社会找到地下角斗场，也不会问在哪认识的花山熏，更不会觉得他是有什么奇怪的精神疾病。
“……哦……”
楚子航默然，没有去问是不是他想的那个宫本武藏，再次开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
路明非仔细在脑海里回忆着，跟宫本武藏接触的那些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着，从第一次挑战被他秒杀，到后面第二次能过几招，第三次时打的难分伯仲，但却被意外打断了，导致没能决出胜负。
沉思片刻，路明非才继续开口：“他……他没有道德，只为名利，他斩断一切的斩击只为名利驱动。”
楚子航愣了愣，这样的评语似乎与“剑圣”二字并不沾边，但也并未开口打断路明非。
“即使在最后他得知了在这个时代无法以斩人出人头地，却依然贯彻着自己的理念离开德川府，与这个想要他命的世界为敌。”
“只可惜没能与他真正决出胜负，他就被抽走了灵魂……”
似乎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路明非又补了一句：
“是个真正的大剑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