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瞪大了眼：“他、他还没死吗？”
理查没有回答，只是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烧瓶，一股脑丢向了门口。
伴着清脆的声响，瓶子炸开，猩红色的液体飞溅而出，在空气中涂抹出了一个健壮男子的大致轮廓。
同一时刻，这个男子咳嗽了起来——显然，有不少液体流入了他的口鼻。
而理查则抓住机会，又朝对方握着短刀的右手开了两枪，打得对方更加血肉模糊后，顺势一探，从那几乎断掉了的手腕上抢下了短刀。
然后……
他没有继续进攻，反而拽住伊迪丝的手腕，强行拉着人绕到了床后。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无比正确。
“你这该死的小老鼠！我要把你一点点撕成碎片！”
仅仅一个呼吸间，杀手就止住了咳嗽，挺起了腰，尽管刚刚中了整整五枪，但除了手腕确实不太妙外，他的胸口和额头上都只有皮外伤，不影响行动。
不仅如此，他在骂完了理查后，体型还迅速膨胀起来，身高很快突破了两米，成为了一个小巨人。
他朝理查露出血腥味满满的狞笑，抬起一脚，就将挡在几人中间的床榻踩得粉碎。
看到这一幕的伊迪丝毫不怀疑，这个杀手哪怕没了刀，也能轻易地将她的脑袋从脖子上揪下来。
这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下意识紧贴住理查的肩膀。
而理查对此毫无所觉。
一来，是因为伊迪丝年纪轻轻就有了一座飞机场，不太擅长以势压人。
二来，他正集中注意力，回顾着游戏里这位杀手的情报……
地下拳击手出身。
五年前经特殊渠道转职，学会了不少力量与防御类的法术，拥有lv2的铁壁回路，也即在体内构建出了两条铁壁回路——别看名字起得很战士风，但这其实也是一种魔法回路。
魔法回路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使用超凡力量的基础。
它有许多种类，人们根据天赋与需求去选择适合自己的种类，经过一定流程将其固化在体内，如此才能成为魔法师。
固化的数量越多，提供的魔力就越强。
一般情况下，人们就是依据体内的回路条数来给法师进行评级的。
1~3条是低级，4~6条是中级，7~9条是高级，10~12条是大魔法师，超过12条上不封顶，统称为传奇法师。
当然，这种评价法很容易有误差，原因之一便是不同回路的质量与效果差异极大。
类似武侠小说里的内功，都是修炼十年，九阳真经肯定和青城派入门心法不是一回事。
比如理查原本拥有的贤者回路，可以大幅强化对魔力的操控性，是学习炼金术最理想的回路，相当珍贵。
而眼前杀手的铁壁回路就只能算大路货色了，虽然能有效提升物理伤害的抗性，但缺点极多……
所以此刻。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对手，理查不慌不忙地数起了数。
3，2，1……咦没事？那么0.9，0.8……哈，来了！
噗呲！
杀手的身体上忽然发出了气球漏气般的声响，随即整个人迅速萎缩，变回了原体型。
他惊恐地大喊：“什、什么？”
理查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泼你一身鸡血，只是为了看见你那张脸吧？别那么自恋。”
“你下了毒！？”
那是自然。
铁壁回路的缺点之一，便是特别容易被上负面效果，面对毒素时就好像赤裸的汽车排气管被阿三盯上了一样无助。
“你……”
砰砰！
眼看杀手还骂骂咧咧，理查没再浪费时间，清空了枪里的子弹。
今晚的剧情该进入下一篇章了……咦？！
正当理查要转身时，原本已经被打趴在地上的杀死忽然怒吼一声，又一次站起了身，用出全部的力量扑了过来！
“去死！”
扑通！
霎时间，理查就被杀手扑倒在地，并让对方用血肉模糊的右手糊住了脸，一时失去了视野，紧接着又手腕子一疼，五指下意识松开，让那杀手夺回了刀。
呃！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理查有些慌乱，因为按照游戏中的逻辑，这个杀手在中毒加中弹的情况下，理应失去了行动能力才对。
但他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可笑。
这里已经不是游戏了，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眼前的家伙也不是NPC，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之前黑石监狱的狱警们只是在打工，所以才做事马虎，但如今的杀手已陷入绝境，他再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也不会按照游戏程序乖乖躺下，而是会释放肾上腺素，拼命求生！
人家是会搏命的！
自己忽视了这点，所以才会面临窘境！
心念如电般想通了后，理查自嘲一笑，接着瞪大眼睛与杀手对视，双手往前一抓，精准地拦住了那戳下来的刀！
尽管因为姿势问题，刀刃割开了他手上的皮肉，卡入他的指骨，但他强忍疼痛，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错误已然犯下，若要弥补，那他就也必须将性命押上赌桌！
就这样，两个男人抛开了魔法与枪械，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试图用最纯粹的意志力决出生死！
在这关键的时刻……
邦！
旁边的伊迪丝捡起了地上碎裂的木板，对准杀手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子。
天平瞬间倾斜。
杀手一声闷哼，再没了力气。
理查趁势夺下了刀，翻身把杀手按倒在地，接着毫不犹豫，利用体重，噗嗤一声，将刀尖深深压入了其胸口！
至此，杀手彻底死亡！
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理查此刻出乎意料地没有半点恶心或惶恐。
相反，他心底涌动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开心，以至于被溅上血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片刻后，他伸出手，为死不瞑目的杀手合上了眼。
“感谢你教了我一课，现在，安息吧……”
室内，诡异的平静持续了两三秒。
直到理查呲了下牙，看了眼皮开肉绽的手，对伊迪丝道：
“……有纱布或其他急救用品吗？”
“有、有的。”
伊迪丝从呆愣中回过神儿，小跑去了隔壁房间，将为打猎预备的医疗包递给了理查。
随后她抿了抿唇，沉声问：
“这位……莫里亚蒂先生，谢谢你救了我，然后，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了？”
情绪平复的很快嘛。
在这个将遇见危险就尖叫甚至装昏当作淑女美德的时代，这可颇为难得。
理查将手包扎完，从怀里取出一份报纸，递给伊迪丝道：
“看第二版面，我的身份大致如上面所说，唯一需纠正的是，我其实没有任何罪过，我是被冤枉的。”
“在越狱后，我需要稳定的藏身处，正巧我在老鼠街的酒吧里听说了有人要杀你，就想着助人为乐一下，顺便换取张床和一点报酬……”
在理查顺口胡说时，伊迪丝迅速浏览完了报纸，随即惊呼：
“你是个越狱犯！”
“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非官方监狱质检员，或者高尚的自食其力者，毕竟你瞧，我拒绝了国家给的免费食宿，节省了公民的税金。”
“但你依旧是越狱犯！你……我……”
过于出乎意料的信息，让伊迪丝不知所措。
理查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指着墙边的梳妆镜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达特穆尔小姐，但恕我直言，你现在并无资格挑剔我的身份……”
“？”
伊迪丝疑惑地转过身，顺着理查的手指看向镜子。
镜面映出了她如今的模样。
高挑的身材，洁白的肌肤，宛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五官，和那柔顺的一头金发。
虽然衣衫有些凌乱，上面还沾了血迹，甚至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露出了修长雪嫩的脚背，和如同五只小兔子一般在地毯绒毛里若隐若现的粉嫩脚趾……
但没人可以否认，这依旧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唯有两个地方不太协调。
一是她的皮肤上浮现出了有着妖异美感的黑色纹路，从脖颈处开始，经过锁骨和肩膀，一路延伸到了衣服里。
二来，则是她的裙子下面伸出了一条尾巴，末端是心形的，正随着某种节奏一晃一晃。
“！！！”
“……显而易见，你觉醒成了一位魔女，如果你现在举报我，那么当警察来到时，他们会选择先抓你。”
理查笑着拍了拍伊迪丝的肩膀。
他眉眼弯弯，好似一只发现鸡圈门没关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