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看清那胖子的模样？”陈策双手枕着脑袋躺在草地问道。
“实在太胖了，就像个球一样，别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李则西回道。
“是啊，可我看他恐怕也就三十来岁，却至少已经知天命了，弄不好还是至为境……这实在有些打击人的。”
“这就打击人了？那是你没看今年的星经榜和月经榜。”李则西拨弄着篝火，陈策转头看着他，问道：“又有什么天才冒出来了？”
“星经榜而立境前四名全是新人，以前根本没有出现在星经榜上，正月初一一换榜，四人如彗星般崛起，虽然没有当年白西风那般名动天下，却也博了个一代天骄的美名，实在令人惊叹。”
陈策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哪四个？”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陌行，晓色云开北望川，霜天难晓东含烟。”
李则西微微仰着下巴，视线落在远天的星空里，无限憧憬的又说道：“这才是天才，未满十五岁，已登星经榜榜首，其天赋实力直追当年夫子庙的清浅和天琴台落雪，甚至超越了当年时间神殿的殷留雪和云隐寺的一念和尚。”
陈策垂着脑袋，一脸索然的看着熊熊篝火。星经榜最高年龄十五岁，这四人自然未满十五岁，但他们已经站在了而立境这一阶段的最顶端，自己已经十四岁……却未曾凝神，这其中的差距实在让人很受打击。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将那份失落收拾起来，看着李则西又问道：“他们出自何处？”
李则西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们应该都会去神都金陵。”
“都要去参加夫子庙七月会试？”这个问题让陈策有些紧张，他不希望有如此强大的竞争者。
“应该是吧，时间神殿招生是通过各个分殿的选送，天琴台招生极少，都没怎么听说过，云隐寺收和尚也很少，只有夫子庙才会通过会试来招生。他们如果要去四大学院只怕那些院长们都会倒屣相迎，我想也只有夫子庙，才值得这样的天才少年去闯一闯。”
陈策没有在意李则西说的最后那句话，他不是天才少年，但他同样也执着的想去闯一闯。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陈策很认真的再次思考，以往都是听说夫子庙七月会试那是天下几乎所有天才少年的战场，对于天才二字他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认识。
甚至他经常会觉得天才这两个字很廉价，每一个上榜的人，大家的嘴里都是冠以天才的称呼，哪怕是如李则西姚小楼这样位列星经榜而立境七八十名的少年。
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天才，也才真正意识到要翻夫子庙的那道墙竞争是多么的激烈。
万人参考，仅取两三百人，还是前院。
能入后山者更是凤毛麟角，然而夫子庙的精髓却在后山。
宁老先生说的没错，擎天飞将王霸说的也没错，错的是自己从未曾客观的去看待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选择，他现在唯一有点后悔的是当时应该答应宁老先生，请她老人家为自己找个老师，那样就无需去挤通往夫子庙的独木桥。
或者……去了神都武院见过大都督，和他谈谈自己自由读书的事情？
武院既然是为军队服务的院校，纪律肯定是第一位的，可他偏偏无法一直呆在学院里，除非凝神能够得五年生命，否则就只有再去杀人。
陈策深呼吸，翻来覆去的想过之后，还是决定先去挤一挤那独木桥，翻一翻那道在他心目中越来越高的墙。
至于失败之后，到时候再做打算吧，最坏的情况就是去杀马贼抢时间，然后被时间神殿执法者追杀——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
……
……
夜渐渐深了，远方有蛙鸣声声，那些战士们轮换着值守，陈策六人还围着火堆坐着。
杜军浩和柳青在一侧窃窃私语，孙成一直沉默，他不敢去看陈策的眼睛，因为他没有料到李则西会和陈策交好，而此前很多的馊主意都是他出的。
姚小楼双手抱着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则西一直望着星空，陈策手里握着黑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堆。
这或者就是少年心事，此前在学院里哪里会去想那些关于前程，关于未来，关于选择等等问题。
而今离开学院，各种各样的问题便扑面而来，来得太突然，也太迫切。
“你也别想太多，不是我打击你，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考夫子庙，在我看来连一丝机会都没有。当然你这家伙一向脑子有问题，也一向运气很好，至少还有一处退路。”
李则西收回视线，落在陈策被火光映红的脸上，又说道：“武院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我那老爹说过一点。大都督兼任武院院长之位，得当今陛下的鼎力支持，背靠整个大楚，伸手就可以在教枢处要最好的教习和最优的资源。他的言下之意是，武院会极快的崛起，以后就不是四大学院，而是五大学院，至于五大学院谁能排在首位，现在是圣院，往后就难说了。”
姚小楼此刻才抬起头来，想了想也说道：“武院新立，有星域半神坐镇，招揽教习根本不是问题，甚至可能还能够请来四大神圣地的那些高人为客座教授，我也认为你去武院很好，我觉得你天生就应该是一名军人。”
陈策裂开嘴笑了笑，他的原因无法对任何人去说，他也实在不想去当一名军人，但他不能拂了大家的一片好意，所以他点了点头。
“嗯，魏老夫子也劝过我，去了神都再看吧，实在不行就去武院。”
罗胖子和小男孩儿坐在马车里，他看了看小男孩儿，好奇的说道：“那家伙都没有凝神，怎么说的武院是他家开的一样？武院虽然新开，可也不是什么蚂蚱都会收的啊！”
“千山春猎，那家伙拿了个第一，被老师亲点，由王霸送书……我那师弟是不是很厉害？”
罗胖子无语，“可那家伙想考的是夫子庙。”
小男孩儿瞪了罗胖子一眼：“你也那么幼稚？夫子庙是个人就能考进去的？”
“可他如果考入了夫子庙，就是我的师弟了，这样以后我就有好吃的了。”
“问题就是他根本考不进去。”
罗胖子挠了挠脑袋，沉默三息，才吐出了两个字：“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