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胖子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眼前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有些欠抽,可这家伙偏偏真的说的很认真,无论是脸上的神色还是语气,甚至是那眼神,都可以证明他不是在装。
罗胖子看了陈策足足三息,陈策只是笑了笑,说道:“菜都弄好了,可以吃了。”
罗胖子转身就走,在桌子边坐下,似乎忘记了陈策给他造成的打击,他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对于陈策那番话,罗胖子是不相信的,难以相信。
夫子庙前院弟子三千,个个都是从那根独木桥上挤过来的天才,没有一个能够做到在两三个月里熟练夫子庙山门七剑,更不用说陈策嘴里噼里啪啦吐出来的那么多剑法。
三千弟子都是修行者,最低也是而立境,修行者习剑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神魂很强大,能够更深刻的理解那些高妙的剑招,也能够更容易洞悉那些剑招中蕴含的剑势。
那些剑招都是用神念刻在书上的,没有凝神根本无法看懂那些招式,更无法沟通其中的神念。就算是陈策的三魂强度能够达到不惑境的水平,可他的三魂毕竟没有生根,无法持续观察书中的神念剑意,尤其是像夫子庙山门七剑这样,饱含剑势的神念。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噬,那就是伤神,最难以医治。
所以罗胖子在吃了五块羊肉之后就想明白了,那小子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陈策也在狼吞虎咽的吃,他甚至没有看罗胖子一眼,他在想着罗胖子的那一席话。
天阙为土,三魂是苗,土壤越是肥沃,三魂落在土壤中就更容易生根并茁壮成长,这是修行界的常识,可他是第一次听说因为土壤贫瘠,所以三魂不愿意落地生根。
在边城那种小地方,虽然有基础道经千卷,却从未有如此提法,更没有解决之道。
说来说去,还是得那些星域半神,似乎才能够解决。也就是说如果进不了夫子庙,那还必须得去武院了。
一顿饭各有所思,就连小男孩儿都不时抬眼看看陈策,于是就没有人说话,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罗胖子带着小男孩儿端了一大盆子的红烧羊杂离开了,陈策等人收拾完毕,又坐在火堆前,说着关于对罗胖子和小男孩儿的猜想,说着这些天听来的关于神都的种种传奇故事,种种天才人物,不知不觉又到深夜。
众人散去,陈策起身正要离开,罗胖子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吓得陈策差点就一剑劈了过去。
“来,坐下。”
罗胖子只有一人过来,两人在火堆旁坐下。
“你确定你只用了两三个月时间学会了夫子庙山门七剑?究竟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罗胖子问得很严肃,陈策心里有些打鼓。
“这很重要?没有凝神,没有入道,终究没什么用处。”
“很重要,你先回答我。”
“应该是……七天。”
罗胖子微微勾着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策,看的陈策一阵毛骨悚然。
“现在没人,使出来我看看。”
“你不会?我可以告诉你啊。”
“别磨叽,这很重要。”
陈策很认真的看着罗胖子,他看见了罗胖子脸上的认真,于是点了点头。
他站了起来,就在站起来的那一刻拔剑。
“锵”
长剑出鞘而动,剑演屏山掩,再接沉水倦、临水岸……。
罗胖子小眼睛豁然大睁,他在陈策出第二剑的时候也站了起来,视线没有离开陈策的剑。
一片片剑光在夜色中闪亮,陈策五息时间出完了最后一剑寂寞空庭看孤雁。
然后,收剑。
很认真的问道:“我的速度有点快,你看清楚了没有?”
罗胖子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陈策张了张嘴,然后想到这胖子是知天命的高人,便觉得释然。
两人再次坐下,罗胖子想了想问道:“知道天下白西风不?”
“听说过。”
“天下白西风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的境界,而是他的剑。”
“没有境界的支撑,再快的剑也没有用,比如我和你,无论我的剑有多快,都无法破开你的灵域,而你可以伸出个指头就把我灭了。所以我认为还是境界最厉害。”
“境界可以提升,但是对剑的领悟不行,也比如我和你,我的境界是可以碾压你,但是在剑法的领悟上面,你远远超过我。”
陈策又用那把黑剑拨弄了一下火堆,火焰变得大了一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的说道:“可是落在战斗上,终究还是没有多少用处。”
“不要气馁,你一旦能够修行,再加上你对剑或者是说对技的悟性,你的战斗力会超出你的想象,这或许就是大都督看中了你的原因。”
陈策侧头看着罗胖子,罗胖子笑了笑,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你是什么境界?”陈策好奇的问道。
“至为。”
罗胖子说的很随意,陈策哑然张了张嘴,转过头看着燃烧的火堆。
“没什么大不了的,修行这东西讲究个随心。当朝翰林院大学士刘国诏,五十五岁夜读坐忘论入道,夜闻道,连破六境于朝阳初升之时入证道境。前朝国子监大祭酒六十岁于梦中入道,醒来时便是期颐境。天琴台秋尘六岁修琴,直到十三岁闻道,仅仅两年,连破七境至期颐境。更夸张的是天下白西风,他在秦淮河上畅饮了一夜的美酒,于天光一线间入夫子庙,在前院书楼里随手取了一本书,骑着那头黑驴便走入了后山十八重溪。”
罗胖子无比仰慕的说着,陈策全神贯注的听着。
“走入后山十八重溪后面呢?”陈策紧张的问道。
“后面具体怎么样老师没说,但就在那天早上,时间神殿三经榜同时异动,白西风这个名字瞬间登顶,名震天下!”
陈策呆呆的看着罗胖子,脑海里却在想着那个穿着白衣骑着黑驴背着木剑的潇洒少年。
世人皆知夫子庙后山难入,十八重溪更难爬,却没有料到白西风随随便便的就进去了,轻轻松松就登顶,这是何等样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