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儿不知道陈策所干的这事儿就是入魔,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什么是魔,陈策也不知道,但陈策知道魔是人的敌人,尤其是时间神殿,更是对魔恨之入骨。
所以小仙儿很开心,陈策的微笑背后却总有一丝无法散去的阴影。
他担心这事儿触发了时间神殿的禁制,虽然不知道那禁制是什么东西,可想想大致也能明白,应该就是有人杀人劫取时间之后会反馈到时间神殿,于是时间神殿就会派出执法者前来将他抓去,并关在十八重地狱里,受尽酷刑生不如死。
小仙儿喝得有点多,因为她的眼睛越来越红。
陈策没有喝多少,一来他的酒量本就有限,二来这里是千丈原,他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晚上。
这里虽然没有猛兽,却有荒人。
一个荒人来了很好,可万一是几个荒人呢?万一这些荒人怀有恶意呢?打不过还可以跑,陈策相信只要不是修行者,他就能带着小仙儿安全的跑走。
“等你得到了三五十年的时间,我们就去永冻冰原好不好?”小仙儿双手撑着红扑扑的脸看着陈策笑嘻嘻的问道,那双眼睛于是就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永冻冰原在极西之地的尽头,那里万年冰封,人迹罕至。
“我还是觉得应该去夫子庙试试,据说夫子庙圣人的境界很高,我想他应该能够解决你的问题。”
“圣人……有多高?”小仙儿睁大了眼睛又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有个三层塔那么高吧。”
“三层塔啊,那真的挺高的,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够进去?”
陈策挠了挠脑袋,傻傻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夫子庙有没有院墙,如果有,我们就翻墙进去,怎么样?”
“如果院墙很高呢?”
“搭人梯啊,我举着你翻进去。”
“好,那我们就去夫子庙!”
后土大陆人族四大神圣地,夫子庙,天琴台,云隐寺,时间神殿。
这四个地方代表了整个大陆人族最顶尖的力量,这四个地方也是修行者最向往的殿堂。
夫子庙如果有墙……那墙一定会很高很高,高到就算是搭起千丈人梯,恐怕也翻不过去。
但陈策却非常渴望去试试,万一进去了,万一抱住了圣人的大腿,想来修行之路会走得更容易一些,想来小仙儿的问题也能够得到解决,想来自己身上的那些破事儿,也会更好办理。
时间神殿他是绝对不敢去的,云隐寺是和尚庙,他也没可能去的,天琴台据说里面都是女人,他一老大爷们,只怕人家也不会收的。
何况他根本不懂琴,只能乱弹琴。
因此,夫子庙就成了陈策唯一的希望。
“明天我们继续向西,直到看见了锦官城,我们不进城,就在外围找,找落单的荒人。”
陈策收起遐想,回到现实,现实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够多劫取一些时间,夫子庙七月会试是今年七月,至少得弄够一两年的时间才行。
“嗯,你的伤还没好,你去休息,我来守夜。”
陈策摇了摇头,“这事儿我比你有经验,再说我都睡了三天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瞌睡,倒是你这三天肯定没有休息好,别和我争,赶紧去睡。”
小仙儿抬头向洞外看了看,大雪还在扑唰唰的下着,这样的夜晚连鬼恐怕都不想出门,更不用说人了。
她没有和陈策去争,她就这么在陈策身旁和衣而眠。
陈策熄灭了篝火,有小仙儿在身边,洞里非常暖和,不需要烧火取暖,在夜里火堆就是一个最显眼的目标,他不希望有荒人发现他们。
皮囊里还有一些酒,陈策拧开皮囊的塞子喝了一口,看了看已经入睡的小仙儿红扑扑带着一抹微笑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也露出了笑容。
相依为命十年,同床共枕十年,这是万年修来的缘分,当珍惜,当守护,当患难与共!
陈策抬起头来看着漆黑的夜,开始很认真的计划未来。
修行,是横在他面前的第一道天堑。
迈过这道天堑,他才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否则,就将永远走在窃取别人时间的邪路上,在入魔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时间神殿的执法者来抓他,直到天下的修行者来杀他。
所以哪怕现在修魔,他的心里依然想着修道。
如何才能够迈过这道天堑,踏入那扇门呢?
陈策在心里默念着一本本道经,时间缓缓流逝,天渐渐亮了,却依然不得其解,依然一无所获。
小仙儿真的累了,往日这时候她早已经醒来,今儿个却依然睡得很香甜。
也或许是陈策终于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在今天放松了一些的缘故。
陈策小心翼翼的生起火,将小米下锅,抓了几把积雪丢在锅里,架在火上开始做早餐。
雪稍微小了一些,天还是铅色的,根据多年的经验,这雪是不会停了。
等下吃了早餐还得赶路,锦官城还不知道有多远,希望今天能够遇见落单的荒人。
小仙儿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洒满洞的微微光线,“哎呀”叫了一声,从地上站起,“睡过头了,我来吧,你去眯一会儿。”
“不用了,米刚刚下锅,还要一些时间,我去外面看看。”
“嗯,我也去。”
两人站在洞口,看着茫茫白雪有些发呆,虽然都没有说话,却明白这样的天气恐怕又很难遇见一个荒人。
忽然,光线暗淡了下来,陈策和小仙儿刚一抬头,就愕然张大了嘴巴,头顶数十丈高的天空上有一只巨大的鹰,展翼间至少十丈长短。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就在那巨鹰背上,一个人突然跳了下来!
就见他从天而降,速度越来越快,几乎眨眼间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一篷雪花轰然炸开,就在陈策和小仙儿茫然的视线里,就在那一篷依然没有散去的雪花中,就在那未曾看见的深坑里,一个手握齐眉混铁棍,身穿一身斑斓虎皮,脚蹬一双鹿皮长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魁梧少年从那坑里跳了出来,扛着混铁棍,一头雪白长发狂舞着一步步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