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云寒给张观岳寄来《小天罡剑术》后，这小子每天天不亮就主动起床。
别的同龄孩童尚在睡梦中，他已踩着晨露，在山谷里御剑飞上数十个来回了。
他记不全繁复的口诀，但却能凭本能领悟剑术的精要。
张观阳问起，张观岳只道，“我只记得三句话，剑出如虹，剑随心动，剑意无前！”
短短数周，他就可以凭借灵力入剑，御剑百米，斩碎巨岩。
张观阳看在眼中，心中惊叹不已。
自己当初五六岁时，还在识字写帖，而眼下弟弟却已能御剑百米！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
须知。
炼气阶段的法术，分为下中上三品。
而每一道法术，又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御风术，御土诀，金光术，敛息术，御剑术，此类皆为下品，易学易精。
而《小天罡剑术》已属中品，难学难精。
而稳定御剑百米，已是小成的外显！
数周时间，中品剑术小成！
“我这弟弟，剑道悟性极高，只怕将来，真能成为剑修！”
修仙界中有一句话，同阶之中，剑修斗法无敌！
然而。
张观岳天资虽高，但却少了几分张观阳的沉稳。
剑术日日精进，再加上年纪着实太小，是以愈发桀骜飞扬。
前两天还在谷里大喊，“哥哥，你练的那些土啊火啊水啊的法术，谁都能学得会！可我张观岳要做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剑仙！”
张观阳每每听了，只能苦笑摇头。
“剑道虽强，但却孤傲险绝，若无沉稳之心，终究会折戟沉沙……”
张观阳忍不住教育弟弟，可张观岳却持剑跃起，稚声喊着，“剑仙本就该一往无前，哪怕粉身碎骨！”
张观阳闻言后，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淡淡的不安。
那一瞬间，他仿佛预见了未来。
弟弟会像一道耀眼的剑光，璀璨夺目，却也转瞬即逝。
他狠狠摇了摇头，将此念头甩出脑海。
强烈的担忧，让张观阳做出一个决定。
即日起，令张观岳每日除了练剑，须静坐习理，读书写字，修心养性，以去浮躁之气。
张观岳虽满腹不情愿，但迫于哥哥威严，只得应下。
但让张观阳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提笔时，依旧满脑子都是剑。
初时，他写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乱爬。
可几日过后，当张观岳再次蘸墨提笔——
第一笔落下，锋锐逼人。
第二笔一转，气势凌厉。
第三笔回锋，如剑光骤然回斩。
短短一行字写就，纸面上竟隐隐透出一股森寒剑意，仿佛笔不是笔，而是一柄剑！
张观阳见状，怔在原地，心中喃喃：“这是字？分明是剑气淬出的剑书！”
张观岳抬起头，笑嘻嘻道：“哥哥，你不是让我静心写字吗？可我写字时，心里总想着剑，笔就成了剑，哈哈哈！”
张观阳望着那一行剑气逼人的字迹，心中忽然叹了口气，“此子天生一颗剑心，恐怕，这世上再难有人能改变他了。”
于是，他无奈一笑，道，“既如此，那以后就随你吧，既然你连写字都能练剑，那便从笔墨中悟剑，读圣贤书，也当学圣贤之剑。”
张观岳咧嘴一笑，自此不再抗拒读书写字。
在他眼中，书中圣言，唇枪舌剑，也是剑，一草一木，一石一叶，皆可为剑！
他心中饱含剑意，提笔又写，黑白纸墨之间，剑意越来越浓。
他小小年纪，写出来的字却仿佛剑锋直指苍穹，稚嫩中带着孤绝之意，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中悚然。
张观阳更是长久沉默。
心中暗下决心，既然弟弟要走这条剑修之路，那他，自当做他的护道人。
哪怕前路血雨腥风，也要为他兜底，护他无忧！
……
江越的意念，自始至终笼罩着界山，也一直默默关注着谷中兄弟二人。
他见张观岳落笔如剑，不禁轻轻一笑，“有趣！有趣！”
“原本只是注入一道先天草木清气，想观察影响，但没想到，这小子本就是一个天生剑骨，更具剑心，只能等张家再出下一个灵根子，才能看清先天本源之气的真正影响了。”
他暗暗感叹，“张家啊张家，可真是走了大运，先有张观阳沉稳持重，如厚土之基，又有张观岳剑心天成，如凌霄之峰，此二人并肩，必将并能撑起一方门庭，当然，最重要的是给我带来无尽好处。”
江越笑起来。
界山需要天才，需要大修士。
张家越兴盛，他便越欣慰。
只是。
江越心中暗叹，“这张观岳天生剑心，将来或许能走到一个极高的位置，但剑道孤绝，走得越远，天命越险，怕是未必能走得很长久。”
他忽的有些怅然。
不过转瞬，又释然了。
毕竟，山石无寿。
在他的视角下，无论是寿几十年，如一道剑光般璀璨。
又或是寿数百载，见证凡间王朝兴衰，终究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罢了。
正此时，江越忽然惊疑了一声，尔后意念电转，来到灵山城以东二十里左右一处村寨的上空。
只见天际尽头，两道身影御风而来。
“修仙者！”
江越立刻来了兴趣。
这是近百年来，除那一对归灵宗的师兄弟外，第二次有修仙者往界山方向而来。
只不过，这两人的修为远逊于那对师兄弟。
一个炼气四层，一个炼气二层。
显然出身不高。
忽地，两人同时停下。
那名炼气四层修士，一身青色长袍，满头银发，面部沟壑纵横，老态毕露。
以炼气修士寿一百五十载计，他此时模样，怕是寿元将尽。
他抬手虚握，凝神片刻后道：“此地，果真有灵气！”
“祖父，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老者旁边的炼气二层修士，同样一身青色长袍，但年纪尚小，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只能说平平。
“太淡薄了……”
老者道，“昔年此地群山，乃是上古大战的战场！灵机早已断绝，多少年来，被修仙界称之为绝灵之地，谁能想到，数千年过去，如今居然灵气复苏？”
江越听在耳中，终于恍然。
原来，在外界，这片山脉竟是赫赫有名的绝灵之地。
难怪百年来，除了那对归灵宗师兄弟，再也无人问津。
诸多玉简中，也从未提及过此事。
就连张云寒四处打探，都未能寻得只言片语的消息，显然被修仙界遗忘很久了。
可如今，灵气复苏，这片山脉即将再度回归修仙界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