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过去。
张观阳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沉声问道,“你确认,那道童真的是残魂?并未存害人之心?”
张观岳使劲点头,语气中依旧带着兴奋,“嗯!他记忆好像有点混乱,把我当做了外门弟子,只是问我要不要接受试炼,也不强迫,并没有敌意。”
张观阳沉吟片刻,道,“秘境之事,非同小可,既然落在你身上,就是你的机缘,但机缘也伴随着风险,我要亲自与你去看一看。”
兄弟二人当即动身,朝着山中大湖飞去。
与此同时,将两人对话都听在耳中的江越,也是兴奋不已。
一个超级宗门的传承,势必会为张家增添无穷底蕴,届时界山也会随之受益。
更重要的是,任何一个能存在至今的秘境,必然都是有着灵脉支撑的,否则早就土崩瓦解。
想到这里,他立刻催动息壤,向两人飞行的方向扩张而去,遇到息壤无法穿透的坚硬岩石,他便临时构建窍穴,施展法术,向前推进。
他平时是不用这个办法的,一个是动静比较大,另一个则是收效甚微,而且也不是哪里的地势都适合构建窍穴的。
但现如今,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绝灵之地的群山深处,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遇到实在没办法的地方,他便催动息壤绕远路,一点点艰难的靠近着山中湖。
而张氏两兄弟,则只用去四十分钟,便抵达山中湖上空,尔后同时下潜。
张观岳手指触碰到无形屏障时,整个人瞬间被吞没,消失无踪。
而当张观阳触摸到屏障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他催动灵气,甚至拔剑斩击,却都无法穿透无形区域。
张观阳顿时了然,“这秘境,似乎只有修炼了天河剑术,且修成法种的人,才有缘踏入,我先前还在忧心,怎么去为岳儿找来完整的天河正法,现在却是无需多虑了。”
没过多久,湖水荡开涟漪。
张观岳身影突兀浮现,目露疑惑的望向张观阳,“哥哥?你怎么没进去?”
张观阳神色平静,轻轻摇头,“我进不去,这秘境只认你,是你的机缘。”
“啊,怎么会这样。”
张观岳挠了挠头。
张观阳道,“这有什么?你的机缘,自也是张家的机缘。岳儿,你长大了,修为也远超哥哥,但我希望你谨记,传承是死物,保命第一,不要逞强!家里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担心,一切有我,接下来你就专心去闯你的试炼吧。”
张观岳闻言,心头一热,他认真道,“哥哥放心吧,我不会逞强的,更不会拿命去赌。”
他顿了顿,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少年独有的锐气。
“若我真能通过试炼,那往后,我就要和哥哥一起撑起张家!”
张观阳望着弟弟,心中欣慰。
虽然才十三岁,但他已逐渐褪去稚气,锋芒初露。
他缓缓点头,低声道,“好,那我等你凯旋!”
张观岳转头,正要再次进入秘境,张观阳却忽然抬头拦住了他,“别急。”
张观岳愣了愣,“哥哥?”
张观阳笑了笑,“秘境就在湖底,不会凭空消失,机缘是你的,跑不掉,既然如此,何必急于一时?先回去跟舅父舅母说一声,吃个热饭,歇口气,再来不迟。”
张观岳怔了一下,咧嘴笑道,“好,听哥哥的,那就等我吃饱喝足,再来闯个痛快!”
翌日。
张观岳重归秘境,在道童残魂的引导下,开启了第一重关于心的试炼。
江越则是一点点,努力向山中湖慢慢靠近。
……
半月后。
久未收到散修韩石消息的贾家,派人暗中潜至那片密林。
不出意料,此人发现了张观岳留下的道韵,不禁惊骇万分,急忙回返禀告。
这消息对贾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因为按照常理推断,只有炼气后期,且修成法种的修士,才能留下道韵!
更何况那是一道剑韵!
须知。
剑修一脉,素来以杀伐见长。
同阶斗法,剑修几乎无敌!
一些剑道杀星甚至可以燃血越阶而战。
贾家步步紧逼,若真惹得那名剑修昏了头,届时怕要自讨苦吃,以至多面受敌。
至此,贾家总算是熄灭了覆灭张家的念头。
而经过一番商讨后,贾家家主定下基调。
绝不可再与张家正面冲突,而且必须与张家修补关系,但也不能太过示弱,反叫张家看轻。
最终,他拍板决定,派出一名炼气四层修士,前往张家登门致歉。
张云海和张观阳在议事厅接待了来人。
来者约莫三十来岁,面容清瘦,神情有些拘谨。
见到两人,他完全不摆架子,拱手道,“在下贾义山,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访,张族长,观阳道友,请恕叨扰。”
张云海与张观阳对视一眼,略带疑惑地回礼。
尔后,张云海问道:“贾仙师,此番来访,怎不见贾广成仙师?往日我张家与贵族交往,多是他亲自主持,如今怎换了人来。”
贾义山低声叹道,“唉,广成祖父寿元已尽,前些日子,坐化归尘了。”
张观阳和张云海二人闻言,对视一眼,不禁都有些唏嘘。
“还请节哀。”
两人朝贾义山拱手。
贾义山回之以礼,尔后面带歉意,道,“广成祖父坐化时,族中恰逢多事之秋,因此未曾安排周全,致使张家相关的消息,不慎落入一散修之耳,后来我族听闻,那散修妄自来此搅扰,险些惊扰两家和气,此事我贾家实在有责,特来致歉,并奉上薄礼,还望贵族既往不咎。”
说着话,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玉匣,指尖轻轻一弹,玉匣便飘落到桌案之上,散发出淡淡的灵光。
张云海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两家往来多年,岂能因一时之事,便受如此重礼?”
他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明白得很。
贾家这般作态,无非是忌惮他家那能留下剑韵的炼气后期修士罢了。
想到这里,老成持重的张云海心中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那才十三岁的小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前阵子还大半夜带个女子来给他惊吓,如今竟也成了修仙家族心中高深莫测的剑修前辈了。
他一时间思维发散,贾义山却一把握住他的手掌,言辞恳切道,“张族长,观阳道友,这几件薄礼,还请务必收下,说到底,这本就是我贾家理亏在先,还请两位给我贾家一个弥补的机会。”
张云海无奈道,“看来,这礼,我张家不收都不行了?”
张观阳始终神色如常,“既是贵族一番心意,若再推辞,倒显得张家气量狭隘了。”
贾义山见两人终于松口,脸上肌肉一松,笑了起来,“两位能体谅,贾某心安,今日到此,也算不虚此行。”
了结此事后。
三人相对而坐,几杯茶下肚,气氛终于缓和几分。
然后,正是此时,贾义山忽然又话锋一转。
“张族长,观阳道友,实不相瞒,如今归灵宗崛起,青篁海局势愈发紧张,诸方势力皆在谋求退路,绝灵之地灵气复苏,终究不是小事,眼下或许还能瞒上一时,可随着灵气渐盛,迟早会引来更多目光,不过我贾家有愧在先,绝不会主动宣扬此事,两位大可放心。”
张云海和张观阳闻言,面色如常,心如明镜。
贾家这一手先礼后兵,软硬兼施,无非是担心张家报复。
但贾家不知道的是,张家哪有什么报复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