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片狼藉。
那个被吓晕的蛇窟跟班，像一滩烂肉，瘫在别墅中央。
空气中，焦臭味和骚臭味混合在一起，十分难闻。
文也看着这幅景象，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涌。
他是一个数据分析师，一个习惯了在屏幕后面运筹帷幄的脑力工作者。
这种血腥的，残酷的，充满了原始暴力的场面，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他扶着沙发，干呕了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紫苑的情况比他好一些，但她那张清冷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苍白。
她默默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夜风吹进来，冲淡室内的污浊气味。
她的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个平静得不像话的背影上。
叶一。
他就像一个没事人。
他收回了那只足以焚天煮地的喷火龙，然后，走到那个昏迷的跟班面前，踢了踢他。
“喂，醒醒。”
那个跟班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口吐白沫。
叶一皱了皱眉。
他转过头，看向文也。
“你，把他拖出去。”“啊？我？”文也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抗拒。
拖这个家伙？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腿还是软的。
“不然呢？”叶一反问。
文也看了一眼叶一那平静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随时可能拔刀的紫苑，咽了口唾沫。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捏着鼻子，抓起那个跟班的一条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他往门外拖。
那感觉，就像是在拖一头死猪。
叶一不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打开了个人终端，进入了龙穴的界面。
看着自己账户上那串“3080”的龙晶余额，他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这一趟，虽然过程有点恶心，但收获，是实打实的。他点开了从蛇窟那里“继承”过来的道具列表。
【剧毒宝珠】、【黑色污泥】、【光之黏土】……
都是一些毒系和辅助类的稀有道具，虽然他自己用不上，但挂到交易平台，也能换不少学院积分。
他又点开了技能光盘列表。
【剧毒牙】、【毒液冲击】、【盘蜷】……
大部分都是毒系的招式，只有一个【盘蜷】，让他稍微提起了点兴趣。
盘蜷，可以同时提升使用者的攻击、防御和命中率，是一个非常全面的强化技能。
如果让由基拉学会，配合上沙沙果实的元素化，那它的近战能力，将会变得更加恐怖。
不过，由基拉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掌控沙之领域。
这个技能，可以先留着。
“老大……处理好了。”
文也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屁股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
“嗯。”叶一应了一声，关掉了光幕。
“老大，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文也看着叶一，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恐惧。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怕自己这个老大了。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一言不合，就让对手挫骨扬灰。
“什么怎么办？”叶一瞥了他一眼。
“蛇窟啊！”文也急了，“你今天把蛇王和他的王牌都给废了，还抢了他们一半的家产！蛇窟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肯定会疯狂报复你的！”
“报复我？”叶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一个连老大都被人当场打废，王牌都被挫骨扬灰的派系，还拿什么来报复我？”“他们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如何报复我。”
“而是，如何在那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嘴下，活下去。”
叶一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把刀，剖开了最赤裸的现实。
文也愣住了。
他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蛇王倒了，蛇窟，也就散了。
龙穴这个地方，从来就不同情弱者。
一个失去了獠牙和毒液的蛇窟，只会被其他派系，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想通了这一点，文也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点。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那……那【暴君】呢？”文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老大你今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个怪物，肯定也知道了。他会不会……”
“他？”叶一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积分榜第一的代号，以及那只，同样是班基拉斯的王牌。他的嘴角，逸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最好来。”
“我正好，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暴君’，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文也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天！老大你这是要干嘛？刚干翻一个蛇王，就要去挑战最终BOSS吗？
你这升级速度，也太快了吧！坐火箭都没你这么快的啊！
就在文也还想再劝点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紫苑，突然开口了。
“你那只喷火龙的火焰，是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与好奇。
这个问题，她从在扭曲森林的时候，就想问了。
那幽蓝色的火焰，充满了神圣与净化的气息，却又带着毁灭一切的霸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在一种火焰上？
叶一闻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一只鸟，死后，会变成什么？”
“鸟？”紫苑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叶一会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认真地回答道：“会腐烂，变成尘土，回归自然。”
“不。”叶一摇了摇头。
他看着紫苑那双充满了困惑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是灰烬。”
“然后，在灰烬中，涅槃重生。”
涅槃重生？
紫苑和文也，同时愣住了。他们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了迷雾。
他们想起了传说中的神鸟。
那只，浴火重生的，不死鸟。
难道……
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他们看着叶一，像是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神话。